第 36 章(2 / 2)

他穿得这样单薄,看的人都觉得冷,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似的,把东西往桌上一丢,愤愤道

“那些当官的,太不是东西了”

阮苏放下筷子走过去,“怎么了矿上出事了”

他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满含愤怒,大力锤了一下桌子。

“狗日的当官的,派人把金矿给封了用枪把我们赶出来了”

“什么”

大家听见这句话,都被他吓到了,以为闹出什么大事。

阮苏想到最近段瑞金的举止,不希望事情还没弄清楚就闹大,便将他带到楼上包厢去,让人为他切了一斤卤牛肉,又煮了碗水饺送到楼上。

半碗热乎乎的水饺下肚,又啃了几口牛肉,阮松的肚皮被填饱了,心情大好,说话也变得有问有答。

“那些拿枪的王八说,除非二爷把钱交上,否则别想开张。”

阮苏弄清楚缘由,哪里还顾得上饭店的生意,马上乘车出城找段瑞金。

天空阴沉沉的,宛如她压抑的心情。她对司机催了又催,就差没夺过方向盘自己开。

段瑞金今日是出城找寒城水库的管理者去了,新机器对水量需求大,原来的渠道供应不上,必须再开一条。

阮苏找到他时,他与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高高的大坝上,身影与背后深绿色的湖水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能迎风而去。

车停在坝底下,阮苏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从旁边的台阶跑上去。

台阶足有几百级,等她来到坝上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段瑞金看见她,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这位就是段太太么我虽然鲜少去城里,却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是位优秀的女性呢。”

中年男子说。

段瑞金点点头,给两人做了介绍。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扫,笑道

“既然段太太亲自找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我就不打扰了,关于开辟新水渠的事,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男子走下台阶,巨大的水坝只剩他们两个。

一阵寒风刮来,阮苏的帽子被吹掉了,黑发被吹得狂魔乱舞,几乎脱离头皮。

她努力裹紧外套弯腰去捡,一只戴着黄金扳指的手抢先一步捡起帽子,为她戴上,然后解开大衣将她裹了进去。

男人的怀抱是灼热的,阮苏趴在他胸前,被冻僵的脑袋恢复运作,忙说

“你快回去矿上出事了”

段瑞金哦了声。

她以为他不信,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然而他听完点点头,就没了下一步,还抬头望着远方被吹起涟漪的湖面,问她

“你试过冬钓吗我小时候在晋城,最喜欢跟大哥去冬钓,我们站在冻硬了的湖面上”

阮苏着急地打断他,“你不要管冬钓了,管管金矿啊”

他看她因自己的事情担心成这个样子,心情愉悦,低头亲了她一下,在寒风中说

“我爱你。”

阮苏愣了好半晌,回过神后无语道“就算我喜欢听这句话,你也不该不管正事。”

段瑞金忍俊不禁,“我不是不管,是没必要管。他们走得是步蠢棋,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为什么”

他笑笑没解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说

“我以前上英文课时,老师跟我说,风可以带来远方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阮苏起初很无语,心想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罗曼蒂克,可是他的怀抱和掌心太让人着迷,没过多久就情不自禁按他说得做。

风的声音她哪里听得到什么风的声音,听到的只有他近在咫尺,宛如诱惑一般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胸腔里无法掩盖的心跳。

段瑞金问“你听到了吗”

她点点头,“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她坏笑着回过头,踮起脚尖捏他的鼻子,“我听到有人在骂段瑞金是个大王八蛋”

“你这个小坏蛋。”

段瑞金借助大衣的便利,伸手挠她痒痒。

她最怕痒了,又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与他在大衣里打来打去。

罗曼蒂克式的玩耍结束后,二人回到公馆,双双尝到苦果他们被风吹感冒了。

两人裹着毛毯手捧姜汤度过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公馆的电话催命铃一样刺耳的响起来。

段福过去接听,简短地应了两句,就去找来段瑞金。

段瑞金与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将近半小时,挂断电话后让段福去发了一封电报。

没过多久,正在家中宴请宾客的市长接到电话,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对方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立刻让金矿开工。

枯岭山金矿内年产出黄金量达全国的三分之一,眼下到处打战,正是急需用钱的关头,他们自己内斗影响了生产,谁来担责

市长不敢拒绝,低声下气地答应尽快解决,放下电话后他陷入痛苦的思索中。

如何解决两边都是不好惹的,得罪了谁都不好收场。

他的夫人走过来,见他这副表情便问了原因,听完后为他出主意。

“两位先生年轻气盛,你一个老头子夹在里面当什么好人呢不如设个宴,找些有分量的人物坐镇,然后把他们两个都请来,当面谈个清楚。你到时谁也不要帮,就看热闹,省得引火烧身不是”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种麻烦事,我一早就不该插手”

市长拍了一下大腿,当即行动起来,筹备宴席的事。

两天后,段瑞金与荣闲音来到市长家中。

段瑞金只带了段福,荣闲音身边也只跟了个伙计,二人下车时四目相对,还未开口,便已经火花四溅。

“段老板,我瞧着你比上次白嫩了许多嘛,看来最近日子过得很悠闲。”

荣闲音笑得一脸温和,话语却在暗暗嘲笑他金矿被封的事。

段瑞金冷冷抬了下眼帘。

“是么我倒觉得你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

荣闲音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企图回击。

市长怕他们还没进门就打起来,赶紧带着几个人上前迎接,好说歹说领到餐桌上。

食物比上次来更加丰盛,桌上也都是寒城有头有脸的人。

能混出名堂的大多上了年纪,体型也胖,穿再好的衣服也显不出英俊来。

唯有他们两个,一人坐在一端,两尊阎罗似的。段瑞金是冷酷淡漠,眼神阴沉,荣闲音是温文尔雅,笑里藏刀。

“哈哈,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开了一坛上好的五粮液,请你们务必赏脸,陪我痛饮一番。”

市长说完赶紧冲家丁使眼色,让他为大家倒酒。

男人嘛,只要几杯酒入了肚,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说。

洁净的酒液倒入玉瓷杯,市长端在手里,正琢磨着该说什么邀请他们举杯时,荣闲音竟然主动开了口。

“段老板,我与阮太太一同吃饭时,听她说你酒量不凡,可否让大家开开眼界”

段瑞金眸光一沉,“你与她一起吃过饭”

荣闲音微笑,“当然,还不止一次。阮太太真是豪爽的女性,不光漂亮,行为举止也十分大胆,令我久久无法忘怀。”

这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往他头上套绿帽子了,段瑞金差点捏碎酒杯,心中却很清楚那是对方的计谋,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酸意压下去,淡淡道

“她的确有些人来疯,而且在越无趣的人面前越疯,大概太同情对方,怕他压抑得去寻死。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谁知道那些无趣的人是否会有阴暗如虫鼠的一面我以后会让她收敛一些。”

荣闲音的脸听成了铁青色,咬着后槽牙维持笑容。

“看来二位的感情很不错,着实叫人羡慕。阮太太如此爱你,想必很愿意为了你伺候你的父母,与那位病西施吧”

段瑞金道“段家最不缺的就是干活的人,她与其说伺候,不如说掌管整个家。在女性眼中看来,掌管一个家族,无论如何也比伺候两个古怪的老单身汉来得有价值,你说是不是”

荣闲音脸颊抽搐,“段老板,请问你所说的两个老单身汉是指谁”

他微微一笑,“玩笑话而已,荣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来,喝酒。”

荣闲音与他碰杯,杯子即将送到嘴边,从库存的记忆里翻出一把进攻的利器。

“段老板,你若是心情不好不用逞强。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枯岭山金矿是用你爷爷的一条腿换来的,倘若从此再也无法生产,那他的腿不就白断了么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可怜呐可怜。”

他这话一出,不仅段瑞金变了脸色,桌上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段家人百年前是如何拿下金矿的,在寒城百姓心中早已成为传说。有些说是段瑞金的爷爷段昌平做生意夜宿枯岭山,捡到一块狗头金,因此开始挖掘。也有说是段昌平夜里做梦,有神人指引他西北有金山,他醒来后找过去,才发现了金矿。

只有少数人知道实情百年前枯岭山乃是个土匪窝,是土匪先发现金矿,自己无力开采,才用来威胁朝廷求荣华富贵。

段昌平那时中了个武举人,因背景不够雄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了个小将军。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往上报,而是自己偷偷带兵去剿匪。

匪徒凶悍,砍断他一条腿,他也是硬骨头,依然领兵剿匪成功,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山里一呆就是半年,建立了初期的开采系统。

等当时的朝廷知道这件事,已是一年后,金矿方方面面都被段昌平摸透了,上下也都是他的人,没法换,只好委任他为采金使。

段昌平靠着这个积攒下家业,后期将生意扩展到各行各业。等到了民国,段家已是晋城叫得出名号的大家族之一了。

因这段历史不算光彩,段昌平早就封锁消息,之后的段家人也鲜少与人谈论。

荣闲音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真相,在此刻提起,堪比吵架时去刨人祖坟,有些过分了。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段瑞金阴沉的脸,担心他会当场拔枪,打个脑浆四溅。

到时是躲去桌子底下安全,还是争分夺秒跑出去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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