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三个多月了,刚回来。”
“努力工作是好事,但这边才是家嘛,还得多回来拍戏。”
“呵呵,一定一定。”
……
几人闲闲扯扯了半天,没一句正事。当然,可能是有,只不过包含在话里面,他没听出来。
而且主要是张先民在陪聊,他时不时的插个嘴,顺便给两位先生倒茶。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风声?”张老师嗑着干果,随口问道。
“风声这个词特不好,你们把自己摆在一个被扫荡的位置,往往弄得我们很被动。”吴科反驳道。
“哟,与时俱进了啊,好好,不叫扫荡,叫肃清。”
“哎,你别乱扣帽子,我对独立电影没任何偏见,我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事。”
吴科连忙摆手,忽转向另一边,问道:“对了小褚,你接触的比较多,我还真想听听你对独立电影有什么看法?”
“……”
褚青不由一怔,先瞅了瞅张先民,见对方轻轻点头,便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
“呃,首先我觉得地下电影和独立电影是两个概念,地下电影是政治属性,电影是资本属性。独立电影绝不是附庸风雅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没人看的电影。它应该是那种没有资本推动,缺乏普遍关注度的片子。”
“国内对独立电影有一个误区,认为它们都是被禁的,而且有相当一部人热衷于这个。听说哪部电影被禁了,他就跑过来看,然后就出现越禁越火这种现象。其实这些人不用在乎,因为太容易流失。”
“有人说独立电影不好看,沉闷,看不懂,确实有很多。但我奇怪的是,大家对商业烂片的包容度很高,对文艺烂片的容忍度却很小。好像你拍出来一部文艺片,就必须要多么多么的高水准,高层次,不然就不要玩这个,浪费我们票钱。我不太明白这个逻辑关系在哪儿,我也觉得挺可怕的。”
“我在香港那边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以商业片起家,但也有专门的艺术影院,而且上座率非常高。
当然这有个先后顺序,商业片市场还没有开发出来,就急着让观众看文艺片,那不现实。因为观众审美要慢慢培养,多数人都喜欢看大片,我也喜欢,你要让我花钱去看一部文艺片,我也没兴趣。
只有等商业片市场达到饱和,甚至超过容量时,观众经过成百上千部的电影熏陶后,才会有个性有选择的说,哦,我愿意去支持这部片子,它非常不错。”
“但不是说,独立电影现在就不用发展,反而它更需要被保护,因为它的意识是更高的一个层面,越因为这样,才越要给它空间去成长。所以,我觉得……”
他顿了顿,看了眼吴科,接着道:“我觉得至少要给我们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要互相尊重意见,这样才有助于解决问题。”
“……”
席间一时沉默。
张先民满是惊讶,当着人家的面,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一番话,妥妥的刮目相看。
而吴科呢,表情没什么变化,仍然悠悠闲闲的样子。
就见他喝了杯茶,又吐出一口气,忽道:“好了,小褚你回去准备一份申请出境的材料,尽快送到局里。”
“啊?好好。”话题跳的太快,褚青比较蒙圈。
张先民倒琢磨出点滋味,古怪的笑了笑。
接着又是片刻安静,空调似乎吹的有些冷,吴科拽了拽衣领,忽叹道:“以前我对张园、贾璋柯他们都讲过,今天再对你说一遍,不要怪我们多事,政策在变,意识形态就得跟着变,我们很为难啊!”
褚青尚未答话,张老师便先吐槽道:“对对,你们的为难,就是怎么为难我们。”
“啧!”
对方也没生气,指着他笑骂道:“你们这帮人啊,一管就死,不管就疯!你让我们怎么办?”
……
几人直坐到了太阳偏斜,方才散局。
褚青始终没搞明白,自己是过关了,还是pass掉了,又不能细问。最特么烦的就是这些人,话不说清楚,老整得云山雾罩的。
但张先民十分乐观,说保准没事。
当然,俩人谁也不晓得,吴科出来后,刚上车就给佟岗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就一个字:
“可。”
(晚上还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