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才不吊那些货,自顾自的陶醉,弓腰缩颈,左手翘兰花。
他每吐出一个字,嘴就张得特大,然后用力闭合,使得人中和腮部的肌肉,一拉一伸,简直让人难以承受的贱!
“我竟今晚又重温待你归来,还像当初暗恋你……”
唱到高潮处,他不禁扭动起身子,从脖子开始,到肩膀,到腰胯,再到脚踩着的白皮鞋……左边,右边,右边,左边,极具节奏感。
“谁可每夜给你温柔,而我却只暗地苦透……”
既然导演没喊咔,他就继续唱,直到临近末尾,现场不知为何,杂音愈小,逐渐变得安静。
吴君茹和阿梅,包括候场的华仔,起初还很惊诧,后来是糟心,再后觉得搞笑,但现在,一个个睁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
就见台上那位,仍然摇摆着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就像只发情的银蛇盘在哪儿,荡着一圈圈的放浪,彰显着独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不光是在模仿学友哥,而是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味道,将周遭漫不经心的笼罩,画地为牢,谁也逃不掉。
“……重温待你归来,还像当初暗恋你。”
终于,这首歌唱完。
褚青收起腿部力道,稳稳站定,缓缓吐出口气,忽感觉气氛诡异,不由睁眼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我虽然扭得像条蛇,但我是好蛇啊,又不是美杜莎,可没有石化射线。
“咔!过!”
两秒钟后,刘维强晃了晃神,摆手道。
褚青颠颠下场,上楼去换衣服,甭管观众如何表现,他自己挺满意的。
他要的就是这种外攻内受,半直半弯,叫人分辨无能的敢脚,极其符合本场戏的怪咖范儿。
话说来香港这段时间,他别的没学会,对电影类型的阅读层次和理解力,反倒上了一个台阶。
像《爱君如梦》这种商业片,虽然剧情胡闹,人物浮夸,但他明白,即便再浮夸的表演,那也叫表演。
就如梁佳辉,他在《情人》里是好演技,在《东成西就》里同样是好演技。
而褚青,在《站台》里好演技,在《买凶拍人》里却不一定是好演技。
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千变万化,抱元守一。目前来看,他还差得远,不仅仅是境界的问题,连积累都还没够。
褚青自然认识到了这点,今天也是堪堪试验成功,而下一步的努力方向,简单讲,四个字:拓宽戏路。
…………
怀旧,就是缅怀过去。
尘埃的物件,逝去或者断了联系的故人,模糊淡忘的家乡泥土,以及触不可及的老时光。它或许能成为一种时尚,甚至成为一种哲学,但它终究只是一种情绪。
人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新厌旧,可往往又因其而煎熬,怀旧无疑是最好的镇痛剂。
褚青这一辈子,说到底,活的就是个情绪。近的,远的,记得的,不记得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前世旁观的许多人和事情,生生出现在眼前,如此清晰。
他升级了张学友的姿态,刘德桦则要学张国荣唱歌,于别人眼中,可能是欢乐玩笑,他却平添了莫名感慨。
灯比刚才还要昏沉,只有一束白光打在华仔身上。他拿着麦克风,背对镜头,随即转身,衣着古怪。
这是去年演唱会,张国荣扮过的造型:长发,绾髻,布裙,薄薄的须根,左颧骨一颗小痣。妖而不艳,且没有半分娘气。
对于他的性取向,香港媒体一直是冷嘲热讽的,每次都不放过,铺天盖地的黑,喷得一无是处。但这并不妨碍,热情演唱会系列成为旷世经典。
华仔的装扮,没有哥哥那般柔美,显得强硬了些,颇具喜感。
接着,音乐响起,他缓缓开口: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天王的实力绝对秒杀吊丝,全场气氛沸腾,众人欢呼。褚青坐在角落,如欣赏一幕惊艳又伤感的电影。
“哭态也绝美,如何止哭只得轻吻你发边……”
刘德桦唱着《风继续吹》,梅艳芳则倚在旁边看着,听着。这三个足以铭刻华人演艺史的名字,于一霎那奇妙的交融。
阿梅支着脸颊,远光很亮,近光很暗,仅见得那男人的轮廓。
她在笑,不是在演戏,真的在笑。
或许她看到了四年前的红馆,只是换了底色。哥哥站在哪儿,神迹一般的,柔和,清冷,骄傲,精致。
然后,那低沉感性的声音自天际飞来,一字一句洒漫于久违的舞台。
他站在哪儿,看不清美丽的面容,光影切换交错,寂静无声。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