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其实我是个演员(1 / 2)

文艺时代 睡觉会变白 4744 字 1个月前

香港电影的历史,若从七十年代起算,真正能称得上变革性的人物,也就那么几个。[

包括许冠文的社会喜剧片,程龙的谐趣功夫片,林正英的灵幻僵尸片,徐老怪的新武侠片,周星星的无厘头片,墨镜王的装逼片。如果深究的话,或许还要加上桂治洪、牟敦芾那一票邪典狂人,但分量很low,不必细言。

至于吴宇森的古典英雄片,王胖子的赌片和屎尿屁,刘维强的街头黑帮片之类,虽然经常能占据年度票房前几名,但按电影类型来看,只能说精彩有余,革新不足。

再有谭家明、林岭东那波新浪潮导演,倒是开创了一番局面,可惜几经折腾,还是淹没在了商业片的浮躁里。甚至到最后,仅剩下许鞍华独自坚守。

当然了,这是九六年之前的情况,九六年之后,江湖又不同,因为有了银河映像。

你可以说徐老怪的想象力最为天马行空,可若论风格浓烈,最具原创性和本土性的香港电影,无疑是银河出品。

以老杜和韦祖为核心,带着游达志、游乃海、欧健儿、罗勇昌、司徒锦源这挂独一无二的制作兵团,填充了贫仄近十五年的港片市场。

尤其是九六年至九九年,《一个字头的诞生》《暗花》《两个只能活一个》《非常突然》《枪火》……这段时期的银河简直见谁灭谁,才华四溢,颠倒众生。

可惜,自2000年开始,老杜携团队加入向骅强的中国星,彻底宣告了商业时代的来临,更有得力臂膀游达志,因理念分歧而出走新加坡。

此后。银河纵然拍出了《ptu》《黑社会》《神探》等佳作,但当年的惊艳锐气早已不再,成熟得让人扼腕叹息。

像这部《全职杀手》,剧本老早就写好了,不过老杜一直忙着帮中国星攒弄商业片,搞定了《钟无艳》后,才缓冲出时间开拍。

算是他平衡个性与商业创作的第一次尝试。

……

褚青跟林鳕边聊边等,没过多久,便见两个人进了餐厅。

当先一人肤色较黑,戴眼镜。头发稀疏,特严苛的样子。后面那人就很熟悉了,红透二十年的天王刘德桦。(还是用这个名吧,那个实在别扭,至于后面的“华仔”就不要挑刺了)

他头回看着真人,感觉鼻子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大。

“大家辛苦!辛苦!”

华仔从进门就频频问候,为自己的迟到委婉抱歉。经过褚青的桌子时,随意一瞥,可能因为是新面孔。便顿住脚步,上前伸出手道:“你好!”

“你好!”他也起身,握了握手。

“加油!”对方还鼓励道。

“谢谢华哥。”

他礼貌应着,貌似女朋友挺中意这位的。合计待会拍完要张签名照。

此刻导演主演都齐了,工作人员愈加的忙叨。那边急急的给华仔化妆,这边有人拿着个头套过来,二话不说罩在褚青脑袋上。摆弄摆弄,梳理成马尾辫的样式。

还没等他反应,又有特技组的家伙直接拎过他左手。先在背面贴了层薄血袋,然后细细的粘好一块假皮。

褚青瞅着特新奇,轻轻晃了晃,除了有点紧绷,外表完全看不出是假皮肤,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

“不要乱动!血袋破了,我还得重贴。”那哥们斥道。

“哦,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俩人说话间,准备工作已经妥当,老杜大马金刀的往导演椅一坐,挥了挥手。罗勇昌随即喊道:“就位就位!”

“ready?”

“ok!”

“action!”

这场戏是讲,杀手托尔干掉了目标,跟委托人拿报酬,还特意学了《墨西哥往事》的操性,鼓捣点文艺范。

刘德桦靠住吧台,抱着个二胡拉拉扯扯的,虽然生疏,还真成调子,应该专门练过。褚青则把那灰白色的密码箱放到桌上,歪着个膀子。

本段是三机位,一号拍华仔,二号拍青仔,三号拍全景。

就见刘德桦斜了斜脑袋,咧开嘴,露出再熟悉不过的褶子笑容。这货演的杀手,就是个神经病,跳脱张扬,贼遭人烦,想一鞋底子抽丫的那种。

褚青也盯着对方,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麻溜滚过来领赏。华仔却扭头,冲吧台上的琴匣努努嘴,表示你可以放到那里面。

“咔!”

刚拍俩镜头,老杜就喊了停,拎着导筒道:“那个打手,表情不够狠!”

“重来!”

“action!”

这次他拧了拧眉毛,眼神凶冷了几分,然后才做扬下巴的动作。华仔接的非常迅速,又冲琴匣努了努嘴,满脸的二货德行。

接着,褚青环顾四周,见有那么多的食客,不禁垂眸叹了口气。

“咔!”

几乎是同时,第二声响起。

现场的人全怔了怔,老杜虽然暴躁严格,这种情况还是极少发生的。胶片尚没烧掉一格,就妥妥ng两次了,不免暗自嘀咕:那个大陆仔要倒霉了!

“你刚才为什么要叹气?”杜齐峰都站起来了,问道。

“对不起,导演。”他先表明了虚心谨慎的态度,接着就立刻犯愁。

你叫我怎么答啊?

我总不能说,按照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理论,以及正常的思维逻辑,做为一名智力满值的人类,如果看到一个逗比,那么他的即时反应,就是叹气。

好吧,其实褚青心里特别奇怪,因为他觉着自己演的没啥错误,不晓得为毛被喊咔,但又不至于跟导演硬顶。

“呃,我就是,就是自然反应。”他随便编了个理由,又道:“我下次不会了。”

“不不不!”

老杜连道了三个字,问:“我是讲。你既然懂得叹气,为什么不加些鄙视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