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荣安公主登基,”刘宝第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关某人不仅是‘皇夫摄政王’,将来,还是‘太上皇’!”
醇王浑身一震:“太上皇?”
“他未必会居‘太上皇’之名,”刘宝第说道,“不过,‘太上皇’之实,却必定是有的!”
顿了一顿,“荣安公主登基,将来,‘大行’也好,‘逊位’也罢,承继大位的,不都是他们俩的儿子?如此一来,关某人不就是‘太上皇了’?”
醇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即便自己的儿子到了亲政的年纪,”刘宝第说道,“我看,关某人也未必就会交权!到时候,只需把‘皇夫摄政王’改成‘皇父摄政王’就成了——嘿嘿,到时候,咱们大清,可就又出了一个‘皇父摄政王’了!”
顿了一顿,“而且,这个‘皇父摄政王’,可不比老睿忠亲王的‘皇父摄政王’——老睿忠亲王那个,毕竟名不副实,关某人这个,可是如假包换!”
说到这儿,刘宝第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重重一击:“如是,他这个‘义皇帝’、‘假皇帝’,真就可以做一辈子了!”
义皇帝,假皇帝?
醇王浑身一个激灵。
“义皇帝”,是多尔衮。
多尔衮薨后,世祖下诏追尊多尔衮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是为“成宗义皇帝”,丧礼依帝礼。同时,尊多尔衮正宫元妃博尔济特氏为“义皇后”,祔享太庙。
不过,前无古人的盖世荣衔,不过缓兵慢敌之计,仅仅两个月之后,多尔衮便被夺爵毁墓,黜出玉牒,从云端跌入了泥涂。
“假皇帝”,则是王莽。
平帝驾崩,王莽立年仅两岁的刘婴为太子,呼为“孺子”,史称“孺子婴”。王莽“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改元“居摄”,称“假皇帝”。这个“假”,不是真假之假,而是权假、兼假之假,即“代理”之意。
三年之后,王莽建立新朝,正式篡汉。
醇王心潮起伏,“义皇帝”、“假皇帝”——关逸轩真的会走上这条路吗?刘宝第会不会是在危言耸听?
见东家的脸色,阴晴不定,刘宝第不说话了,他端起高脚玻璃杯,慢慢儿的啜着红葡萄酒,表面上风轻云淡,从容不迫,内心却是打鼓的:他的“惊人语”,已经说到尽了,如果醇王不动心,或者虽然动心,却下不了行动的决心,他这个幕僚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思前想后,醇王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义皇帝”有可能,“假皇帝”不可能——左看右看,关逸轩都不是那种人啊!
不过,“义皇帝”也是不可以的!
这个天下,是太祖、太宗的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怎么可以什么都叫一个外姓人一个人说了算?大政国计,就不说亲贵们都有一份儿,至少,近支亲贵该有一份儿吧?
近支亲贵……舍我其谁?
真的是天降大任于我啊!
我要替祖宗、替社稷、替朝廷,看好门、把好关!绝不能叫人动摇了大清的国本,扰乱了大清的天下!
另外,这也是为关逸轩好!
多尔衮什么下场?前车之鉴,覆辙不远!真走上了这条路,最终的下场,就是撞得粉身碎骨啊!君子爱人以德,就算仅仅作为朋友,也不能眼看着他这么一路滑下去!
嗯,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不能眼看着关某人“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走愈远”。
“女帝绝不可立!”醇王终于开口了,语气阴冷而决绝,“事到如今,到底该如何因应?请先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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