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离开,秦栀摇摇头,然后快速的返回房间。
窗子上,果然有个影子挂在那儿,看起来,它好像已经挂在那儿很久了。
用手巾做阻挡,将那只蝙蝠从窗户上头抱了下来。
它虽然扑扇着翅膀,不过却并没有挣扎的太厉害。
抱着它,秦栀在它的身上翻找了一下,果然翻找出来一个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团来。
观察了一下,随后将纸团打开,里面只有四个字,晴天,静等。
这字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是元极的字。
他要她静待,那么就是不让她轻举妄动自己冒险,一切都是他来做。
不过,别的不说,单是穿过桃花林就格外的凶险。而且,若是有人闯阵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这是大月宫的地盘,这举动无异于虎口拔牙,太危险了。
不管元极做怎样的计划,都极其凶险,秦栀认为,她自己仍旧还需要做努力。若是能够自己出去的话,公冶峥就会放过她。那时,阿澈即便想做什么,她只要离开了大月宫,任他怎样都不怕。
翌日,待得秦栀起来时,公冶峥已经走了。很快的,鱼溪和另外一个侍女来送早膳,而且顺便告诉她,公冶峥走时留下了话,说是今晚可能会晚一些回来。
闻言,秦栀不由心动,她可以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试试去穿过桃花林。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百分之七十还是有的。
使了个由头,吩咐那个侍女去取东西,这房间里只剩下鱼溪和自己。
“昨晚交代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吃着饭,秦栀一边低声问道。
跪在旁边布菜,鱼溪点点头,“昨晚有人看到那个侍女在这附近转悠了很久,看来阿澈公子是打算要行动了,不然不会盯得这么紧。”
“他应当是在判断我在公冶峥这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好确定到时出手的轻重。”阿澈的想法,秦栀能猜得到。
“公子对小姐很好,如此一来,想必小姐不会有危险。”鱼溪想了想,说道。
摇头,“错,占得比重越大,我的危险也越大。他觉得我是个祸害,尽早除掉为宜。如果公冶峥不在意,他或许可以多利用些时日。但若在意,足以可以影响公冶峥的判断,他不会让我活着。”深吸口气,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桃花林走一走。即便走不出去,也当做趟路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鱼溪看向她,这情况好像越来越危急了,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担心的都是公冶峥会不会对秦栀如何。但现在,公冶峥不用担心了,但却有其他人在窥视。
“我想办法,总是不能便宜了他。”秦栀转了转眸子,不管说什么,她都得坑阿澈一回不可,否则对不起自己的喉咙。
在房间准备了一上午,吃过了午膳,秦栀便离开了房间。
鱼溪有些担心她,提着扫帚打扫,但一直都在追着秦栀,尽量让她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转悠了几圈,终于瞧见阿澈的那个眼线了。秦栀站在那儿多盯了她一会儿,她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随后便朝着秦栀走了过来。
看着她,秦栀随后转身,慢悠悠的顺着桃花林走,而那个侍女一直跟在她身后四五米的地方。
终于,走到了上次公冶峥带她出去时的地方,当时他迈步走出去的地方她记得清楚,就在她眼前。停下脚步,身后的那个侍女果然也走了上来。
“小姐,不知今日冒险找奴婢所为何事?”侍女站在她身后,问道。
转过身,秦栀看着她,一边长叹口气,“我打算今日离开,正好公冶峥不在。这是个好机会,错过了也不知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看着秦栀,那侍女微微歪头,“小姐找到了出去的法子?”
“自然。所以,我想带你一同出去。看你也有武功,把你带在身边,我能更放心些。”说着,秦栀拉住了她的手。
那侍女明显想反抗,但手臂微微用了些力气,却又放松了下来。
“小姐,这桃花林阵法重重,须得小心。”她劝着,明显不想让她进去。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话落,她忽然发力,拽着那个侍女便迈进了桃花林。
眼前一闪,桃花盛开,而身后,房舍什么的都不见了。
站在那儿,秦栀看了一眼被自己抓住的侍女,她明显很慌乱,站在那儿看着四周,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弯起唇角,秦栀向前走,手上死死地拉着那个侍女,她并不想跟着秦栀走,可是若走散了,她自己就更没办法了。显然,即便她是阿澈的人,但也不知该如何出入桃花林。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桃花林依旧正常,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的东西,显然秦栀所记的路线是对的。不只是记得公冶峥的脚步,还有四周的桃花,都有特别的印记。
停下脚步,秦栀略重的呼吸着,好像很累。
那侍女也不由得几分放心,看来秦栀敢往这里面走,就证明她是有把握的。
“公冶峥说过,在这里面不能动武,需要脚踏实地的慢行,否则会引得桃花成刃,将人削成肉片。”说着,秦栀抓着她的手,让她距离自己更近一些。
那侍女点点头,“小姐的记性真好。”尽管慌乱,但她还在演戏。
“不止记性好,手也很快的。”话落,她另一手抓住一把桃枝,轻松的抓了满手的花瓣便朝着那侍女的脸上扔了过去。
侍女随即抬手挡住自己的脸,秦栀另一手更快在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砚台来,一击敲在了她头上。
自己用尽了全力,那侍女随即便倒在了地上,被打的地方血流不止,很快她脑袋周边的地面就都是血。
暗暗的说了一声抱歉,秦栀蹲下摆弄了一下她的身体,随后将从阿澈那里弄来的珍珠放在了侍女的手里,形成紧紧抓着的样子。
虽说做的有些粗劣,不过没办法,这也是她的极限了。除了用工具,她也撂不倒这侍女,但她希望此事能够尽快的被神庆得知。
神庆与公冶峥不和,必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看了那侍女一会儿,她的血在她脑袋周边围成了一个圈儿,流的太多了。自己无心害死人,希望能够尽早的被发现吧,或许她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起身,秦栀继续向前走,根据时间来计算的话,再走不下五十步,她就能出去了。
然而,也不知为何,桃花林里蓦然起了风。
停在原地,秦栀环顾着四周,猜测是不是自己迈错了步子。但,她认为应该没有错,看着周边的桃枝,没错啊。
风越来越大,桃树也在摇晃,花瓣被吹得离开了桃枝,但是却不落地,反而在半空飞舞。
看着逼近眼前的桃花瓣,秦栀随即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速度有些过慢,她的手罩在头上时,正好一片花瓣飞过,她立即觉得手背上一热,血流出来了。
桃花瓣在半空飞舞,它们就像一把把小飞刀似得,若是碰到了皮肉,就会皮开肉绽。
蹲在那儿,秦栀缓缓地把自己受伤的手拿下来,整个手背上都是血,都顺着袖口流了进去。
回想着她刚刚走过的地方,她还是觉得没有错,那么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刚刚那个侍女清醒过来了?醒来乱走,所以触动了这桃花林中的阵法?
眼下,她也不能一直蹲在这里,得想个法子往外走。微微抬头看着四周,风声四起,桃树晃动,花瓣翻飞,让人不敢随意动弹。
蹲在那儿,挪动脚步,秦栀还是根据之前的记忆向前走,也不知行不行。
走了几步,风声不变,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
蹲在原地,秦栀想了又想,正想再次试探着往前走呢,忽然肩膀一紧,然后就被人拽了起来。
自是慌张,不过她能够很自如的在慌张时还保持平静的面色,她第一时间便认为是阿澈或是公冶峥,说辞都想好了,虽然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
站起身,一件衣服就罩在了她头上,花瓣飞射到衣服上,瞬间便划开了一个个小洞。
而那个人则单手抱着她,正在往别的方向退。
那个人什么都没说,没发出一个声音来,秦栀被他抱着,却也从多方面了然,这人不是阿澈也不是公冶峥。
“元极。”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这个感觉,就是元极。
“嗯。”一声回应从头顶传来,冷漠又疏离的样子,但了解他就知道,他并非故意,他就是这样的。
“是因为你闯进来使得这阵法被启动了么?”双脚离地,他又不断的带着她闪身,而且被蒙着头,她现在已不知在桃花林的哪一处。
“难道不是因为你乱闯的结果么?”元极回了她一声,能听得出他有些费力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都记住该怎么走了。”秦栀收紧了双臂,免得被他甩出去,一边辩道。
“你的手流血了,因为血,才触动了阵法。”元极回答,下一刻身形一闪,“屏息。”
秦栀立即屏息,脑中却回想着他的话,因为血?那肯定不是因为她的血,应该是那个侍女的。
她流血了,而且流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这个才使得阵法有变。
屏住呼吸,秦栀的头抵在元极的胸口,而也不知他在面对什么,只是觉得他的手按在了她的头上,似乎在用力的抱紧她。
随后,两个人的身体便朝着一侧倾斜过去,秦栀觉得自己要躺在地面上了,元极又带着她站了起来。
一声轰隆的巨响,秦栀只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扣在她头上的那只手始终没有移开,而且还在施力,她隔着盖在头上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胸口,都能听得到他过快的心跳声。
终于,风声离去,那轰隆的巨响也没了,元极停下了,耳边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
缓了好一会儿,那抱着她的人才放松了力道,她的双脚也落了地。
抬手,将罩在头上的衣服拿下去,临近傍晚时的阳光出现在眼前。
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秦栀不由得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元极少见的穿着黑色的劲装,外袍罩在了她头上,而他的衣服上多处破损,显然是被那花瓣割的。
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瞥见了他的脖子,流血了。
“这是哪儿?”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最终没说出口。秦栀转眼看了一圈,这不是公冶峥带她出入的那个地方,远处有树丛,虽然很远,不过并非光秃秃的,倒是让她稍稍安心些。
“转过来,看着我。”蓦地,元极开口,那语气还是熟悉的命令语气。
转头看向他,迎着仅剩一点的余晖,他整个人好像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尤其以这个视角看着他,十分具有压迫力。
虽是俊美无双,可眼下也不是欣赏盛世美颜的时候。
“有何指教?”将手上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她看着他,问道。
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数圈,元极好像在确定什么,蓦地,他抬手扣住她的下颌,“你感觉怎么样,还好么?”
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秦栀盯着他的眼睛,随后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抓住他的手,救回自己的下颌,“你什么意思?是想问,我有没有被侵犯?被侵犯了又怎样,你会杀了我么?”
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指,元极的脸在瞬间凝成冰霜,“我会杀了那个姓公冶的。”
看他那副把杀人两个字都刻在脸上的样子,秦栀不由得抿唇,“你想得太多了,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么,不尊重别人的意愿,随便动手动脚。”甩开他的手,她转身往桃花林的方向看,在这外面看仍旧是一片平静,好像在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我不动,他人也休想动。”元极冷声的说了一句,随后抓住她的手便走。
被拽着走,秦栀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背影都写满了气愤和怨怼,他的怨气还真是挺重的。不过,依旧还是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忽然进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也比刚刚暗了许多,秦栀快步的跟着他走,桃花林也越来越远。但她心底有些不安,如此安宁并非好事。
“因为今日公冶峥离开了大月宫,昨晚那只蝙蝠带回来你传递的消息,显然你并不听话。而且今日公冶峥不在,想你会在今日行动。”她胆子大的超乎想象,不过幸好,他没等到天黑便决定行动,否则,她得被困死在桃花林里。
“公冶峥不在大月宫?那这桃花林里的阵法生变,神庆那儿也会知道,他兴许会第一时间出动,好事。”她在桃花林里做的事,终究还是会成功的。
“你又做了什么?不要以为神庆好对付,他武功很高。”元极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得意可不是假的。
“我只是报复一下而已。不过神庆这人没脑子,又正好被公冶峥打压,他肯定会借题发挥。”元极步子太大,秦栀也不由得小跑起来。
“即便没脑子,也十分难缠。”元极停下脚步,随后转身看向大月宫的方向。
秦栀也随着回头看,只见无边无际的桃花林边缘,数十个人前前后后跳出来,然后朝着这边飞跃。这是随着元极一同进入桃花林的鹰机,各个身手不凡。
他们出来没过一分钟,只见黑压压的人从桃花林数个角落飞奔出来,昏暗的天色下,也看得到他们手中兵器泛着寒光,正朝着这边逼近。
后退一步,秦栀抓紧了元极的手,“这么多人,看来早有准备。今日恰巧公冶峥不在,这是阿澈的计谋。他知道你来了,想让你和神庆玉石俱焚。”
“也兴许是想借我的手除掉神庆。”元极看了她一眼,即便是故意引他又如何,他都要这么做。
“这是大月宫,神庆的主场,你有把握么?”秦栀却不由担心,元极的身份太过关键,出现在这里,必然会被围攻。
“害怕了?”低头看向她,元极问道。
眨了眨眼睛,秦栀点头,“我害怕了,不想因为我,而连累了你。”还有这么多人的性命,她承担不起。人人平等,生命等价,谁也不该为谁去死。
薄唇微扬,元极垂眸看着她,蓦地道:“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啊?”秦栀不解,他要收回哪句?
抬手,他扣住她后颈,同时低下头,在她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
突如其来,秦栀也愣了,还未反应过来呢,他就推了她一把,“赶紧走,林子里的人会带你离开。”话落,他便转身迎着大月宫冲出来的人而去。
天色昏暗,但是也能看得清那些人,如同海潮一般。
秦栀看着元极离开的身影,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在昏暗之中发着光。
抬手摸了摸脸,她随后转身朝着林子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