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达正在工作, 助理小程过来跟他说, 他爸爸来了,在会客室等他。刘明达先是怔神,继而狂喜,看来,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继父还是放下心中的成见,来见他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 助理在说到他爸爸时,怪异的眼神。而是笑着起身大步往会客室迈去。
助理小程回到工作岗位上,旁边位置上的小周, 悄悄的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家老大的爸过来了?”
小程皱着眉头,迟疑的道:“我见过我家老大的爸爸,刚刚那位穿着平常,面容凶狠、猥亵的老头, 根本不是老大的爸爸。”
小周微微笑道:“既然他都找到公司里来了,怎么可能不是你家老大父亲,说不定他有两个父亲呢。”
小程呵斥道:“别胡说。”
谁无缘无故的有两个父亲。
小周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笑了笑不吭声了。
虽然呵斥了小周,但小程心中也是疑云密布,她认识王沛凝, 两人在一起吃过几回饭, 王沛凝话里间常常提到老大的父亲, 非常温和, 显然跟她见过的老大父亲同为一人。
但是外面那位并不是她见过的老大父亲,也不可能是王沛凝嘴里提到的温和和蔼的父亲。那么那位到底是谁呢?真的像小周说的那样,老大有两个父亲吗?她好笑的摇头,老大家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真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小周望了眼沉思的小程,眼珠一转,站起身,悄悄去了会客室,这段时间,自家老大和刘明达在竞争经理的职位,她要去接收第一手消息,说不定还能帮助自家老大,等到自家老大当了经理,她的职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会客室里,刘炳申不错眼的盯着大步进来的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不由得瞪大眼睛,这是他原先瘦弱的儿子?这么多年没见,竟然变得这么高大英俊,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了?他扑棱站起来,激动的上前一步,道:“你是明达吗?”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使得刘明达脚步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愣愣的看着眼前面容苍老憔悴,却令他无比熟悉的男人。
刘炳申见他只是盯着他瞧,不说话。他急忙道:“明达啊,我是你爸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刘明达陡地回神,左右张望,见没其他人,他神色微松,沉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公司来的?”
刘明达质问的语气,让得刘炳申一愣,继而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出狱了,没地方去,找到博雅新苑,才知道你们搬家了,后来又找到韩泽那里,韩泽并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地址,他就把你公司的地址给了我。”
出狱?
会客室外掩藏在盆栽旁边的小周,满脸兴奋,原来这人真的是刘明达父亲,还坐过牢。这消息简直太令人振奋了,不知道公司上层在知道刘明达有位坐牢的父亲后,还会不会提升他当经理。有这样一位父亲,他有什么资格跟自家老大竞争。
刘明达深吸几口气,皱眉说道:“那你也不该找到我公司来啊。影响不好。”
别说刘炳申没什么文化,做了几年牢,跟社会严重脱节,不明白他到自己儿子公司找他,能有什么影响。哪怕他没蹲牢之前,他也是个混不吝,听不得任何孬话。
现在刘明达满是烦躁的质问,让他觉得受到了儿子的侮辱,他怒气丛生,大声喝道:“我是你爸,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人,有什么影响,你是嫌弃我坐过牢吗?”
刘明达眉心一跳,赶紧道:“爸,你小声点。”
刘炳申哼了声,说道:“我是坐过牢,但是我现在出狱了,说明我没罪了,国家都放了我,你是我儿子,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刘明达更觉头疼,再次感叹,他的父亲怎么不是韩泽呢?他说道:“我没嫌弃你,只是你来了公司,总归不好,毕竟公司是工作的地方。”
刘明达的解释,也不知道刘炳申信了没有,他哼两声,说道:“那你跟公司请假吧,我出狱后,只顾找你们了,到现在都没吃到东西,你带我去吃饭,顺便买几套换洗衣服。”
刘明达即便不情愿,也没办法,只能跟公司请假,带刘炳申出去吃饭、买衣服。
但是,他前脚刚跟公司请了假,后脚他父亲坐过牢的事情,就在公司传遍了,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小程眼看着流言越传越凶猛,想告诉刘明达,却被小周拉住了,跟她说,刘明达脾气大,他请假了,还给他打电话,万一打扰到他,被他呵斥怎么办?
小程想想刘明达的脾气,也怕私下里打扰他被他训斥,反正她见过老大父亲,那人不可能坐过牢,流言肯定只是流言,等到老大回来,解释清楚就行了呗,至于今天来找老大的人,肯定不是老大父亲,或许是个骗子。
刘明达带刘炳申吃了饭,买完衣服,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饭吃了,衣服买了,你走吧,没事的话,今后不要来打扰我。”
刘炳申提着几大袋子衣服,满脸的高兴,听到儿子的话,脸拉的长长的,什么叫没事不要打扰他,明达的意思,他不管他了?想到此,他心中捩气滋生,把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指着他质问道:“你的意思你不打算管我,更不准备给我养老?”
刘明达别过脸不看他,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
刘炳申恨恨的道:“你个不孝子。行行行,你不是怕我去你公司影响不好吗?既然你不愿给我养老,我天天去你公司闹,说你不孝,看你给不给我养老。”
对他好,儿子是儿子。对他不好,儿子也可以是仇人。
刘明达毫不怀疑他的话,他这个父亲只要对他不好,转眼就能六亲不认,他怒声道:“你就是个疯子。”
刘炳申看着他,恨声道:“我是疯子,也是被你们母子逼疯的,如果不是胡夏兰在外面跟人勾搭,我们怎么会离婚。我不离婚,就不会成了单身汉,更不会被人嘲笑,愤怒之下拿刀杀人,我不把人肠子捅出来,我又怎么会坐牢?总而言之,都是你妈的错。你们兄弟,必须要管我。”
刘明达脸上怒气未收,那件事真想到底如何,是父母的事情,他不予置评。他现在正是升职的关键期,不可能任由父亲去公司闹,只得答应把他带回他租房子的地方。
胡夏兰看到刘炳申的那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指着他,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刘炳申冲着她舔舔嘴巴,满脸得意的说道:“我老婆儿子都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胡夏兰被他恶心到了,气的脸色青紫,她吼道:“谁是你老婆?我们离婚了,谁是你老婆?”
刘炳申凑到她面前,摸摸她保养极好的脸,胡夏兰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他不以为意的道:“韩冤大头挺不错,把我老婆孩子都养的白白胖胖的,本来还想找他算账,现在看来,明显是我赚了嘛,虽然老婆给他白白睡了十几年,但人家付了钱,总比村里那个老白脸强,白白把老婆给他睡,什么也没得到。”
胡夏兰身子晃了晃,她不敢相信,当着儿子的面,他竟然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恼羞成怒的说道:“你瞎说什么?”
刘炳申大声嘲笑起来,说道:“瞎没瞎说,你心里没数吗?你不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会跟你离婚?会因为被人嘲笑,拿刀子捅人?你给老子戴绿帽子也就罢了,但是这绿帽子老子不能白戴啊,你得让那老白脸补偿我啊,啥都不给我,老子总有一天会找他算账。”
胡夏兰脸色煞白,当着儿子的面,刘炳申是一点脸面也没给她留啊,她根本不敢看明达的神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明达无比尴尬,他满脸羞愧,这就是他的父母。他不耐的道:“有段时间没跟沛凝见面了,你们慢慢聊,我去沛凝那里看看她。”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过来,他就转身下了楼梯,反正父母曾经是夫妻,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胡夏兰看着冲她笑的刘炳申,心里慌了慌,“你要做什么?”
刘炳申笑容满面的坐在沙发上,“逛了一天街,饿了,快点给我弄吃的。”
胡夏兰暗恨,他当自己是谁?她怒声道:“想吃东西,自己去买。家里的东西都是我买的。”
刘炳申脸色带着猥笑,他得意道:“你买的,你哪里来的钱?那些东西都是老子儿子的钱买的,老子就能吃。老子不仅要吃,还要天天住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办?”
胡夏兰被他无赖的模样气的牙痒痒,她咬牙切齿的道:“我们离婚了。”
刘炳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们是离婚了。这房子的房租谁交的?”
胡夏兰抿抿嘴没说话,刘炳申说道:“是我儿子交的。不管是房租还是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我儿子出钱置办的,你这当妈的能享受,我当老子的就能享受。”
胡夏兰厌烦的看他一眼,转身去厨房吃饭,刘炳申不在意她嫌弃的眼神,没离婚前,他看过她太多这种眼神。
他瞟到胡夏兰去了厨房,嗤笑两声跟着去了厨房,厨房的灶台上,放置两盘子菜,一盘青椒炒肉丝,一盘青菜,胡夏兰舀碗饭,正准备在厨房把晚饭解决了。
刘炳申上前一把夺过她的碗,把她挤到一边,抄起筷子,几口就把饭和盘里的青椒肉丝解决了。胡夏兰愤恨的瞪着她,刘炳申察觉到她的眼神,朝她龇龇牙,大笑两声,继续吃饭。
胡夏兰眼看着两盘子菜被他糟蹋完了,明达给她的生活费较少,她只买够今天一天的食材,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心中郁气横生。想到这人的混账程度,对今后的生活,她有种无望的感觉,儿子儿子靠不住,偏生还有位坐过牢的父亲搅合着跟他们住一起。
这日子简直比和韩飞宇、韩舒涛兄妹住一起,还令她难以忍受。如果知道离婚后,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打死她,她也不会选择离婚。
...
次日,刘明达一到公司,就察觉公司里的同事看他的目光惊疑不定,甚至有些女孩看向他的目光还带着惧怕。他皱皱眉,坐到办公室里,给助理小程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他办公室里来。
小程六神无主,老大肯定会骂她的,懊恼昨天不应该听小周的话,她应该把公司里的流言告诉刘明达的。她忐忑的去了刘明达办公室。
刘明达看着她,皱眉问道:“公司里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小程一哆嗦,垂着头,硬着头皮,决定实话实说:“...有。”
刘明达脸色微沉,想到他父亲,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提着心问道:“什么事情?”
小程咬咬牙:“公司里都在传,你的父亲是劳改犯,做过牢。”
“什么?”
刘明达一下子站起来,他脸色阴沉:“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小程小声道:“昨天你走后,公司里就传遍了,我,我不敢告诉你。”
刘明达不耐的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指责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
小程解释道:“我见过你父亲,他那么温和,怎么可能是劳改犯,我以为你来了公司,跟同事们解释清楚,他们自然不会再乱传流言了。”
如果韩泽是他亲生父亲倒也好了。
刘明达头痛的揉揉眉心,只觉得没有一件顺心事,他没好气的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