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行不行(2 / 2)

神曲 乔家小桥 5021 字 2个月前

她住的这处偏院里,也有一些树,不过年份尚浅且品种常见,得以从九荒手中幸免于难。

因为阻隔屏障的缘故,树上莫说鸟了,连虫子也没有一只,感觉像是一堆假树。

但院子上空,屏障之外,时常有许多小鸟飞来飞去,曲悦时常听到它们扇动翅膀的声音。

若非都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麻雀、斑鸠,每一只都毫无修为,未开灵府,只凭本能行动,曲悦几乎要怀疑它们是被谁派来监视她的。

可这样的小鸟,即使鸟王也无法让它们明白“监视”是什么意思。

……

过了一日,曲悦被请去了归海宗执法堂。

与九荒无关,说的是上次客栈遇袭的事儿。

曲悦步入殿中时,白羽王正在座上悠闲喝茶,今儿不是来打架的,他一身纯白衣袍十分飘逸,冠上缀着两条蓝绳,绳上缀着一片片白羽,一条覆在长发上,一条则垂在胸前。

“哐当”,茶盖落在盅上,不等曲悦开口说话,白羽王先发制人,“曲姑娘,客栈那六人的确是我族人,但他们在我们白羽人族的地位,相当于你们的邪修、凡人王国里的山匪,姑娘可懂本王的意思?”

“懂得。”曲悦在殿中站定,微微拱手,“晚辈不曾怀疑过您,见绑架晚辈之人也想嫁祸您,才将那几名贼匪交由您来处置。”

白羽王冷冷一哼:“对方只出钱不露面,他们指认不出来,但本王一猜就知道,不是黑羽王干的,就是太阳堡里那只金雕。”

“黑羽王应不敢在叶家的地盘上生事吧?”坐在主位的邱隽看向左下首的叶承锡。

叶承锡面无表情。

往常白羽王在的时候,他总是这幅面孔,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像在魂游太虚。

器峰峰主耿恺使了个眼色,示意邱隽不要打扰他,密语道:“老叶流年不利,听说家里亲手种给长子的树,被荒山君给砍倒了。”

“不会吧?”邱隽吃了一惊,“那棵树可是老叶的心尖宝哦。”

恍惚想起来,传闻中的荒山君不仅是个捏颈骨狂魔,还是占地盘狂魔、砍树狂魔、种树狂魔。

邱隽连忙收回看向叶承锡的视线,再道:“雕皇也不应该吧,它近些年鲜少露面,露面也只打你们羽人族,不常参合进其他是是非非里。”

此事明显是抓曲悦为主,嫁祸白羽王为辅。

白羽王“嘁”了一声:“必定是他两个其中之一,跑不了的。行了,本王今日只是过来支会你们一声罢了,我族人犯事儿,本王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恰好本王闲着无聊,先去找黑羽老鬼聊聊天,再去太阳堡转一转。”

说着话他站起身,慢悠悠将胸前的白羽绳拨去身后,大步往殿外走。

经过曲悦身边时,白羽王停住步子:“曲姑娘,听闻荒山君已被移交给了叶峰主管理,你现在横竖与本王一样闲着无聊,可愿随本王一同前往调查,本王会负责你的安全,只需六七日即可。”

曲悦明白他的意思,她一同前去,直接在黑羽王与雕皇面前现身,能从他们的反应中得知究竟是谁干的。

白羽王既然承诺保护她,实在是个好机会。

然而她不放心九荒,观叶承锡的神态,已经回过味儿来,心中起疑了吧?

曲悦犹豫着询问白羽王:“前辈能否等待晚辈两日?”

“可以。”白羽王今日心情好,笑着应下,继续往殿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转头看向叶承锡,眉梢一挑,“本王刚刚说错了,剑峰都塌了,哪儿来的叶峰主?哈哈哈……”

抛下一连串笑声,他扬长而去。

殿内几位峰主早就习以为常似的,并不在乎白羽王的讥讽。

见大佬们还有旁的事儿聊,曲悦告退。

殿内只剩下自家人以后,几位峰主的坐姿明显随意许多,器峰峰主耿恺直接翘起二郎腿:“老邱,机关蚂蚁的事儿查的怎么样?是御宝宗还是物生门干的?”

邱隽无语:“才几天啊,当我是神仙?”

一个个不干活,只知道用嘴说。

“得赶紧查清楚啊,重建剑峰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耿恺换了个坐姿。

“我已经递帖子过去质问了,只等着他们回信再看看情况。”邱隽喝口茶,瞥他们几眼,“物生门的脾气你们也知道,若不是他们干的,这一质问,没准儿要来找咱们晦气了。”

“怕他们……”耿恺不屑。

叶承锡忽然道:“先别查了,方向或许出了错,对方不是冲着山来的。”

邱隽好笑:“当然不是冲着山,是冲着给你找难堪。”

叶承锡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冲着山,是冲着……树?

叶承锡原本以为九荒砍他的树,是在故意找茬,可九荒被关起来前还不忘将砍倒的树收起来,一副极开心的模样。

还有,他当时说的话……

叶承锡越想越觉得奇怪,九荒的语气像是调侃,类似白羽王那种调侃。

但哪有调侃对方之时,认对方是爹,自己当儿子的?

再加上九荒的年纪,九荒的眉眼……

“老叶?”

“恩?”

“你今儿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

叶承锡答不上来,起身便往外走。

……

叶承锡回到叶家,在屋里静坐半响,实在坐不住了,去往苦牢。

苦牢里眼下仅有九荒一个囚犯,叶承锡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块儿凝香木雕花。

叶承锡瞧见他手里的木头,心口再是一痛,又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平复心情之后,他喊道:“荒山君。”

九荒专心致志雕木头。

“盖世英雄?”

九荒这才停手抬头,看向他。

叶承锡凝视他的眉眼,心中疑惑更重:“你砍我树时,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树不是为我种的么,你为何关我?”九荒问,“莫非你想将我种在牢房里,没事儿过来睹一睹?”

叶承锡听不太懂他说话,意味儿片刻,心跳猛地漏了几个节拍:“你、你是想说,我是你父亲???”

九荒点头:“听说是这样的。”

叶承锡迫不及待:“你听谁说的?”

九荒想起曲悦的吩咐,不吭声。

叶承锡迟疑着靠近牢笼,满目迷惘,意识海也有一些混乱:“可我那孩子被炸死了啊,叶家众多高手眼皮子底下,不可能作假,不可能……”

“是我师父以傀儡掉包,将我救了下来。”九荒收起木雕,从地上站起身,慢慢走到牢笼边,平视叶承锡,“我早就知道了,可他们说你是正道魁首,不会认一个邪修做儿子,还会杀了我清理门户,保住你的声望。”

不等叶承锡说话,九荒的神色异常严肃,压低声音与他商量:“倘若你有这种想法,我劝你尽早打消,因为你未必有本事可以杀死我。若杀不死我,反将我惹火,定会喊着师父和刚拜了把子的老哥一起杀你,霸占你的财产。你我好歹是父子,这样多不好。”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若真怕我败坏你名声,就暗中帮我出一大份聘礼钱,我可以假死,往后再不踏进十九洲一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