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过神,她摇头道:“这不能。”
霍溶目光落在她下掩的眼睫上:“你心里有人?”
她还是摇头:“没有。”
跟任何人都无关。
她知道霍溶的能力和魄力,也知道霍家具有一定实力,但首先这样拉人下水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其次她没有忘记,凌家和霍家在将来都会在那场夺嫡之争里沦为牺牲品——
她虽然不知道霍家被屠的真正原因,但霍溶都已经替皇帝办事办到这样程度,想必也逃不过夺嫡的原因吧?
她眼下无力去关心霍家命运,但是至少她没有理由让本来就有着隐患的霍家还来背负因她而起的恩怨。
不光是霍家,任家一家想与她结下姻亲的人都是。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挟恨而来的凌渊,让他看着她独自一个人苟活得卑微狼狈,也许反倒还能令他稍感舒心。
“不管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来应付催婚,都多谢你的好意。”她抬起头,“公务上的差遣我接受,但私下就不必了。那张婚书,你还是趁早撕了吧。”
免得将来引火上身。
霍溶未置可否。良久后只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想了下,“不想束手就擒,当然只能逃了。”
……
长缨走出面馆,看了眼天上月光,快步往谭家走去。
她祈愿凌渊此番只是单纯的奉旨来办差,而不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那么一切就还来得及。
谭绍每夜里戌时才就寝,此时还早,院里也还有灯火。
长缨叩开了门,跟门房道:“我有要事求见将军。”
门房自当直接开门,请了她入内。
谭绍跟妻女在天井里赏月,将近五月的天气,庭院里十分凉爽,扑面而来的温馨气氛让人眼酸。
听说她到来,谭姝音立刻站起来,拉着她要她坐。
她说:“不了,我有事禀明将军,不知将军可否移步书房?”
谭绍以为是码头的事,端起樱桃盘子来,伸给她让她抓两把,然后自己边端着边啃着去了书房。
长缨抓着樱桃,进了书房道:“将军能不能帮我写个调令?我想调去嘉兴那边百户所管管军务。”
“去百户所?”谭绍吐了颗樱桃核,又拿起一颗,同样以看痴傻儿的目光看着她:“你好容易爬到副千户位置,如今又管着督造,人家若嶷受伤,还特地让你暂代了差事,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你却跟我说你要去百户所?你没毛病吧?”
长缨笑道:“我没毛病,就是觉得爬得太快也不好,还是再踏踏实实去百户所干个一年半载再说吧。”
凌渊来了,她理应躲得更远,但她这一路是谭绍提拔上来的,如今小有所成,却让他写出调令把她调去别的卫所,那她无疑于又是忘恩负义。
更何况眼下徐澜还伤着,若是去了别的卫所,手头差事怎办?
是以这样的请求她说不出口,谭绍也绝无可能放她走。
倘若不经批准就离开,那便是逃兵,不过是又多出一道官方通缉令来困缚自己而已。
嘉兴那边的百户所距离南康卫也有上百里,日常绝不会有需要她回卫所的可能。
就算是有,也不一定就会与凌渊碰上。
至于差事,她让周梁他们往返代为交接,总算也不至于出什么漏子。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