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兵器为胜?”
“这么大,这是箱子还是棺材,难道还想学战场上负棺出征,哀兵必胜那一套?”
在洛水城里,铁策军这些人当然显得有些人多势众,很引人注意,只是知道走在最前的那名年轻人便是林意,而他身后那名背着大箱子的年轻人便是他的侍从之后,许多人的嘴角便更多了些嘲讽的意味。
“假借外物,那这便又和寒山寺的修行理念不符,倒是要看倪云珊如何教训他了。”
一名中年师长看着远远走来的林意等人,顺便对拘谨跟在身后的两名年轻弟子上了一课。
寒山寺在南朝修行者之中之所以有着特殊的地位,便是缘由前朝寒山派和灵泉派的修行学术之争。
寒山派主张修行者一开始便不能借用外物,威力越大,越是精巧的武器便越是让修行者产生依赖感和取巧心理,同时会浪费许多时间在这些武器的练习上。
而灵泉派则认为武器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强大的武器可以弥补绝大多数修行者的不足。
这两派的争端最后虽然也没有个谁胜谁负的结果,但至少影响了整个一代的修行者。
在这名中年师长看来,林意带的兵器越多,便越是意味着对自己的修为不自信。
“他已经输了八成。”
这名中年师长甚至有些鄙夷,怀疑自己会看不到一场战力接近的精彩对决,“按倪云珊之前数战表现出的实力,她的飞剑已经到了面前流瀑不进的地步,无论是防御和攻击都是无懈可击,最为关键的是心智远超寻常的修行者,奇兵再多,又怎么可能对她形成威胁。”
城南城门口那一片空地原先是堆砂场,城中建房所需的河沙全部都是从洛水河中挖取,早些年这些河沙生意一本万利,都是城中江湖人物控制,而且不准城中任何人私挖。
后来那些控制河沙生意的江湖人物打点不够,被某位官员一生气便灭了,河沙不禁人挖,这河沙生意反而便沦落了。
这一片空地上没有新沙堆进来,地面倒是压得紧实,也不长什么杂草,现在洛水城中一些固定集市,便也放在了此处。
场地是很普通的场地,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修行者到场,一些原本占得好地方的民众不断被一些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迫开,当围绕着这片空地的一些店铺和寻常宅院的门都洞开,但内里的人物又显然不是这城中的居民时,气氛便显得分外不同起来。
那名和厉末笑谈过话的中年男子已经换了一件新衫,只是材质依旧是那种墨色的香云纱。
当他在一间店铺的二楼显出身影时,那名先前和南天院的教习有过交谈的老者也在旁边一间院落中显出身影。
当看到这名老者的刹那,这名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但他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只是遥遥的对着这名老者躬身行了一礼。
这名老者微躬身回礼。
很快有消息传来,林意等人再过片刻就将到达,而倪云珊也已经离开昨夜所居的马车,独自一人朝着此处行来。
这样的消息让人群之中一阵异样的骚动,骚动过后,人群的最前方又多了些衣着华贵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都是意气风发的修行者。
他们年轻的面庞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的充满朝气。
刚刚从后方街巷中走来的薛掸尘看着前方的人群忍不住摇了摇头,暗自苦笑。
寒山寺在修行者世界里虽然有着不俗的地位,只是在俗世间真正的权势方面,当然无法和朝中的贵人相比。像他这样的人物,甚至都没有特殊的照顾,没有一片静僻之地安静观战。
“这么巧?”
正在此时,他看到一名年轻的修行者从他左侧街巷中走出,正是那日在军营前挑战林意的朝景宗。
朝景宗也认得薛掸尘,他有礼的微微躬身,轻声道:“怎么未和倪云珊一起?”
薛掸尘轻声解释道:“我和倪师姐其实不算太熟,倪师姐离开寒山寺很早,而且近年来一直在南天院修行,到了洛水城她不找我,我便也不好意思找她,扰她清净。”
朝景宗对薛掸尘印象原本不坏,见得对方有礼且实在,他心中便更生好感。
“你要和师长一起观战吗?”他问道。
薛掸尘摇了摇头,道:“此间事已经全部交给倪师姐处理了,他们说了一个都不来。”
“一个都不来?”朝景宗愣了愣,他虽不怀疑倪云珊的能力,但这并非是一场寻常的对决,寒山寺的那些师长一个都不来,却似乎有些诡异。
“要不要去那边墙上?”
薛掸尘此时却未看他脸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指点了点。
距离那片空地不远,有一处废弃的宅院拆得只剩两面断墙。
那两面断墙摇摇欲坠,即便是那些赶来凑热闹的农夫也都不敢攀爬上去,或者蹲在墙下,省得到时候那墙若是倒了,便被砸得头破血流。
但在那种断墙上观战自然难不倒薛掸尘这种修行者,只是一个人在那断墙上,显得有些突兀,薛掸尘脸皮薄,觉得要是拉上朝景宗一起,或许便不那么引人注意。
“好。”
朝景宗却不在意,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那处断墙行去。
刚刚穿过人群到了断墙之前,还未跃落上去,周遭人群之中便又是一片骚乱。
倪云珊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