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啊…你就活的不值得,你看看猞猁,家里孩子生了一大堆,福也享了,最后两脚一蹬,留给老子一堆破事。累的我泪也流了,还要每天早晚两炷香的侍候你们。”
老人或许站累了,颤颤巍巍走到门口,坐到门槛上,平淡的望着外面烧红的天空渐暗下来,像是在和谁怄气的在说:“天快暗了,老子多活一天,就赚一天,这世道多好啊,你们两个才是没有福气的,村里一天一个样,我家的第五个孙子也出来,比猞猁那混蛋多了一个,嘿嘿,大哥,你羡慕吧?老子就不过继一个给你,气死你……”
“不过…我也快下来陪你们了,走不动了,吃不下了,看来也是快死了。”
他笑眯眯的这样说道。
夕阳最后一点余光将天空的云朵烧出火一般的颜色。
天光远去千里,在这个夜晚,燃烧火烛的宫殿里,龙榻帷帐之中,病重的人影立下了遗诏。
半年前偶然患疾的皇帝赵奕,在这天早晨突然咳出血来,到了晚上,病情急转直下,自知自己大限已经到了。
他一岁便登基称帝,十七岁初掌皇权,受到那位舅父和母亲的教导,对这天下算是兢兢业业,虽然刑法过于严厉,但百姓活的也是太平稳定的,看这日益强大的国家,他还有许多抱负没有施展,还想牧马西夏,去看看那里的风景,驾车北地看看曾经骄傲的女真。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尽头。
夜风在檐下吹过,外面甲士的影子剪在纸窗上,飞虫围绕着静谧的火烛嗡嗡的飞着,赵奕写过几行字后,已经是满身大汗,虚弱至极。
“就这些吧…国家不用打仗了,下一位君主该是敦厚良善之辈,厚儿就是最好的选择,拿朕玺印来盖上。”
然而自黑色里,走出的黑影一把夺过了近侍手中的圣旨,随意的看了看,烛光映着那人戏谑、狰狞的表情开口:“咱家的陛下啊,你还真让那傻太子登基,这不是不给汪直一条活路嘛。”
龙榻上,仰起身子的赵奕看清来人,颤抖的指了过去:“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陛下重新写过。”汪直一张老脸笑开花,有粉末掉下来,然后将御笔塞过去,脸色陡然一厉:“快给咱家重写——”
颤抖的手猛的将毛笔扔在太监脸上,沾上一大块墨渍。
“朕…写你娘亲……”
破口骂出声的皇帝,在挣扎了一阵,气的吐出一口鲜血后,倒在了被褥上。站在榻前,捧着盖有玺印的近侍颤颤兢兢看着满脸冰霜的老太监。
“千户…剩下的怎么做?”
汪直掏出白绢擦去脸上的墨渍,瞟了一眼死去的皇帝,烛光里,他简单的交代了一句:“皇帝驾崩,太子涉嫌谋逆,让金虎将军带人捉拿。”
“是!”
近侍的声音响道,不久之后,巨大的混乱在皇宫出现,禁军、宫中侍卫持着的光芒蔓延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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