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稀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只是模糊无比，让杜辰根本无法看得真切。

隐约之中，他感觉到那画面中似是正发生着一场惊天骇地的大战，无数巨大且恐怖的身影遮天蔽日，往来如麻。

施法声，祭宝声，兵戈声，呵斥声，咆哮声，哀嚎声，嘶鸣声……

无数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那模糊的画面中隐隐传出，似是来自无穷远处，可是听在杜辰耳中，却让他神魂震颤。

渐渐，他便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甚至忘记了自我。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亮起，于那模糊画面之中分外惹眼。

裹挟着无穷威势，那光芒所到之处，一切皆如土鸡瓦狗，刹那间灰飞烟灭。

须臾之间，整幅模糊的画面，被那光芒从正中一斩为二。

光芒敛去，却是一把剑。

那剑悬浮于空，急速震颤，仿若有生命一般，四顾茫茫，竟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旋即，那把剑转向了杜辰……

剑还未动，其上如酷寒严冬般的凛冽气机，便已朝着杜辰席卷而来。

一瞬之间，杜辰感觉到了强烈至极的生死危机，顿时遍体发凉，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便直接舍弃肉身，元婴出窍！

角落中，双眼闭合眉头紧锁的杜辰，猛地张开口。

一个通体玉白的玲珑小人儿，从他口中急速钻出。

正是杜辰的元婴。

那小人儿陡一出来，便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然而处处皆是坚硬冰冷的墙壁，它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突然，小人儿看到了不远处的楼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便蹿了上去。

铁塔二楼。

那小人儿刚一上来，便急不可耐地四处寻找。

不多时，才看到了置于第二层墙角的那个蒲团，小人儿忙狂奔过去，然后直接一跳而上，落于蒲团正中心，盘膝坐下。

……

铁塔一层中，杜辰眼中的画面突然消散，视线之中，只剩下了那把让他无比恐惧的剑。

也正是到了此刻，他才回想起，自己现在正置身于化神池深处的铁塔之中，静坐于蒲团之上。

然而，却依然不敢动弹分毫，甚至根本不能睁眼。

因为，他仍然被视线中的那把剑的气机锁定着。

杜辰已然意识到，那并不是一把真正的剑，而是存在于这铁塔一层中不知道多少岁月，却时至今日仍未消散的一缕剑意。

或者说，他屁股下面的蒲团，便是那剑意。

这也是杜辰情急之下遁出元婴恢复部分神智，才隐约察觉到的真相。

除非将那剑意消磨殆尽，不然的话，杜辰这辈子都别想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起。

他毫不怀疑，此刻，一旦强行睁眼，那剑意必然会直入眉心，瞬间将自己的识海绞成烂泥。

于是，杜辰静心凝神，于视线中，开始仔细观察那把剑。

起初，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觉得那剑虽然威压骇人气机强大，然而只是悬浮在远处，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一年之后，他渐渐发现，那剑虽然悬浮，不过其剑身的急速震颤，似是蕴含某种规律，只是，具体是什么规律，却很难琢磨出来。

两年之后，杜辰的神色日益凝重起来，因为他意识到，那把剑并不仅仅只是以某种规律在震颤，而是化宏观于微观，似是在演绎一套剑法。

三年之后，杜辰认为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都错了，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个人，只是那人不知何故化为了剑的模样，他也不是在震颤，而是在衍剑。

四年后，杜辰扶额叹息，错了，又错了！

那不是人，还是一把剑，剑身仍在震颤，不过却不是一套剑法，而是无数套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