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强猜对了,萧剑扬现在的通信设备确实是全毁了。
为了救陈静,他根本就来不及对身上的通信设备作任何防水保护便纵身跃入激流之中,在激流中一泡就是大半个小时,而他身上的通信设备又是普通野战部队用的便宜货,不毁才叫怪事给坦桑尼亚军队的,自然别指望能有多高端。
对于一名士兵而言,失去一切通信手段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与大部队彻底失去了联系,孤立无援,必须独自面对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敌人,不说别的,光是那种孤独感和内心的恐惧就能让人崩溃。但是萧剑扬全然不当一回事,比这更恶劣的他都试过了,他会在乎这些所以花了整整一夜时间尝试修复通信设备,然而却失败之后,他便将这些通信设备全部拆成零件,扔进了大河里,来个毁尸灭迹。
算算时间,铁牙犬小队应该带着中国平民撤到接应地点,搭乘直升机撤离了。换句话说,现在他完全是孤军作战,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带着陈静穿越这片杀机四伏的土地逃往坦桑尼亚。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任务,但他很平静,第二天雨一停他便带着陈静上路,穿越密林,小心地避开四处搜索的卢旺达军队,朝边境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他沉默,陈静更加沉默,他在前面带路,陈静跟着走,相距大约五到七米的样子。
山路非常难走,陈静很快就两腿酸痛,气喘吁吁了。但萧剑扬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问一句她累不累,只顾着往前走。她也咬紧牙齿,一声不吭,努力跟上他的脚步。现在两个人就是营救者和被营救者的关系,被营救者应该努力配合营救者,以求得早日逃出生天,所以她不能叫苦,不能喊累,跟着走就是了,累死拉倒
他走得真的好快,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她却永远也赶不上
看着他的背影,陈静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快到中午了,萧剑扬把陈静带进密林之中,指着块大石说“休息一下。”然后拔出野战刀,嚓嚓两刀斩下一截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递给她“喝点水。”
被斩断的腾蔓滋滋作响,一股清澈的水从中涌出,滴落地面。走了这么久,陈静早就渴极了,她高高举起水藤,张开嘴巴,让水流注入自己口中,那微微带一点植物清香的味道让她精神微微一振,感觉真不错。
萧剑扬将剩下老长一截水藤拉过来一阵狂饮,然后将水壶绑上去,让没喝完的水滴入水壶之中。丛林里的水很多,但也不是什么水都能喝的,哪怕是用净水药片处理过。他是没事的,但陈静肯定受不了,所以这水是给陈静准备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绑好水壶,他拿出一支体能补充液和一包压缩饼干放到她面前“吃点东西,半个小时后上路。”
陈静扔掉没什么水了的水藤,低声说“谢谢。”
萧剑扬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开了。
陈静几口将体能补充液喝掉,然后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大口大口的啃。她真的是饿狠了,只觉得压缩饼干无比美味,那吃相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反正萧剑扬不在,她也就用不着担心自己这副吃相会被他看到。
只是,他去哪里了
半个小时后,陈静吃饱喝足,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萧剑扬从密林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用野战刀在地上挖个坑把那点垃圾埋了,又拿来一些树叶撒在上面,进行了一次近乎完美的伪装。做完这一切,他便继续在前面带路,而陈静则继续跟在后面,两个人还是隔着六七米,沿着山路朝边境走去。
半路上萧剑扬砍下一段笔直的软木和一些同样笔直的树枝,傍晚宿营的时候他对软木进行加工,两头削薄了再系上一段降落伞绳,做成一张简陋但绝对实用的弓,那些树枝削掉皮用火烤一烤,再装上一片尖锐的石片,便成了箭镞。带上这些装备,他带着陈静来到河边,让她呆在那里别动,自己则跳上河中一块大石,锐利的目光在河面上搜索猎物。
坐在河边看着他弯弓射向河面,陈静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夏天。在阳澄湖上,他也是这样微微弯着腰,目光锐利,弯弓射鱼,一射一个准那时的他,只要是站在她的身边,总会带着腼腆的笑容,合映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当时,她真的希望时光能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个美好的夏天,可惜她终究是敌不过时光的洪流。一晃两年过去了,又一个夏天到了,他回到了她的身边,然而,却成了陌路人。
为什么会这样
河里的鱼很少,萧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才射到一条三指宽的罗非鱼。他皱起眉头,似乎对这样的收获并不满意,但见天色渐暗,也只能带着这条鱼离开河边,钻进密林中去找来干柴,生了一堆火,然后三两下把鱼给杀了,用一根木棍穿着架在火上面烤,他则挑了两棵树,从背包里拿出两根降落伞绳绑在中间,又用几根较短的在两者之间以之字交织,很快就做成了一张简陋的吊床,不用说,今晚陈静只能睡这里了。
弄好了吊床,鱼也烤好了,他把鱼拿下来递给陈静“吃吧。”
陈静说“没有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