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勉强又往前开了二十公里,终于在黑前来到了兵站。哪怕是大白,气晴朗,在青藏公路上开车都非常危险,夜里开车跟找死没区别,所以今晚只能在兵站过夜了。
兵站外的积雪被扫掉了一大片,十多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下面等候。汽车驶进兵站,那十多名边防军官兵一拥而上,异常热情的问这问那“同志们,一路辛苦了,你们肯定很累了吧来,把背囊交给我们,我们帮你拿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我们哨所有氧气,去吸十五分钟的氧就好了”实在是有点热情过头了,以至于他们看上去都不像一群军人,倒更像是在车站外拉客的三轮车司机。铁牙犬中队有些愕然,他们习惯了雷厉风行,能用一个字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像这样絮絮叨叨的军人他们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蝰蛇把行李交给一名士兵,目送着他欢喜地的把东西拿进去,低声对队员“他们这么多,只是想找个人话而已就这么十来个人呆在哨所里,一呆就是六个月,早已经无话可了,看到陌生人,自然比什么都高兴。”
队员们有些心酸,也就原谅了这些士兵的唠叨,把行李交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拿进去,并且真心的对他们谢谢。蝰蛇对哨所的最高指挥官一位给晒得跟灶王爷似的的少尉“排长,我们恐怕得在你们这里呆上一晚,给你们添麻烦了”
排长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里都五个多月没见过新面孔了,有同志要来,大伙不知道多高兴呢你们只管住下,住得越久越好”伸手抢过岩石的背包,热情的“不要嫌地方简陋,同志们,里面请,里面请”
大家走进兵站里,暂时摆脱了山区的寒风。
兵站里一切设施都很简陋,不过地方可不,容纳三十来人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是排级部队的哨所嘛。十几名边防军战士热情的张罗着,为铁牙犬中队安排床铺,烧热水,张罗饭菜,忙得团团转。排长拿来氧气袋每人给了一袋,又每人给了几粒红景胶囊,“睡觉前吃两粒,再吸十五分钟氧,可以有效避免高原反应李,多洗点青菜,洗材时候多洗一次,别带沙子对了,煮饭的水也要筛一遍,把虫子筛干净”
一名已经洗好了锅子的士兵“晓得咧,排长,我这就去拿菜过来洗”完拿起菜蓝子和工兵锹走向地窖。萧剑扬坐不住了,“我去帮帮忙”不顾张排长劝阻,跟着李走进霖窖。
一进地窖他就彻底傻眼了。
地窖里有两堆蔬菜没错,这里的蔬菜是论堆的,一堆是大白菜,另一堆也是大白菜不对,另一堆是马铃薯。由于气寒冷,不管是大白菜还是马铃薯都给冻成一砣了,掰都掰不动萧剑扬叫“怎么都冻成这样了”
李“去年十月份入窖的,放了五六个月,又经历了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不冻成一砣才叫见鬼了。”抡起工兵锹使劲凿了下去,“别掰啦,掰不动的,想吃菜就只能用工兵锹一棵棵的凿出来,所以我们都叫它凿菜。”一锹凿进冰砣里,用力一撅,凿出一棵还算完整的大白菜,扔进篮子里,那声音就像往篮子里扔了个称砣。
萧剑扬咽了一口口水当然不是馋的,放弃了将冻得坚实无比的白菜从冰砣砣里掰出来的努力,他已经可以预见这种“凿菜”的滋味了。西藏冷得要命,极锻温的时候甚至会降到零下三十七度,一条大河能一直冻到河底去。碰到低温,边防军窖藏的蔬菜可就遭了殃了,每个哨所在入冬前都会储存几吨甚至十几吨大白菜、洋储马铃薯之类的蔬菜,一场雪下来全给冻成一砣一砣了,想吃就只能用工兵锹去凿出来,这样的菜还能有什么滋味
李一连凿了好几棵大白菜,又凿出一堆土豆,这才心满意足的上去。这时,一名士兵从兵站外挑回了两担水,拿了个筛子蹲在水缸前,李一瓢一瓢的往筛子里倒水,一瓢一瓢的过滤。萧剑扬看了看那水,浑浊得很,带着大量泥沙,还有不少虫子,这水绝对称不上卫生。他问“你们平时就喝这种水啊”
李憨憨的一笑“是啊。有牧民在上游放牧,所以水脏了一点,得先筛一遍把里面的砂石和贝子筛过才能喝,不然会生病的。”起这些的时候他神情平淡,像是在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
萧剑扬默然,半晌才“这里真的是太苦了。”
那名烧火的士兵“其实吃的喝的还好啦,我们都习惯了,就是太寂寞了每年的冬季是我们最难熬的时候,冰封季节长达六七个月,夏季还能看到车辆来往,冬季就啥都看不到了。”
曹强跑了过来,问“那你们冬怎么过”
那名士兵用一根柴棒比划着“除了日常的巡逻就是睡大觉,睡腻了就想办法找点乐子,比如滑雪、堆雪人、打雪仗、唱歌什么的,如果这些都玩腻了就和排长一起练毛笔字。这个能打发时间,毛笔字练上一辈子都不敢写得好的,排长乐意教,我们也乐意学,不过我们没那个开赋,学了好几个月写出来的还是清一色的牛体。”
李“其实毛笔字写得最好的还是大学生,连排长都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