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冲玄等人回到补天阵图时,东荒国使臣也是一路出了都城,往北海方向而来。⊙,
与申方国驾大鹰而行不同,其所乘坐的乃是“空竹金织羽蔚”,此物大比宫城,叠有三层,筑、庐、亭、厨、兵、学、问等七室俱全,内可宿住数千人。
尤其二层之中,有一片良田沃土,内中栽有百谷,在四壁纹符昼夜不休催动之下,三天一熟,供以下人及妖禽食用。
如此大的座驾,共由六万只身绘纹图的金翼小凤鸟身栓系丝,托风扬翼而行。
羽蔚之上,前后左右同时皆有人吹篪擂鼓,使得群鸟飞驰,划一齐整,不见分毫杂乱。
而鼓乐之音,雄浑激烈,动去千里,声势煊赫。
尤其引人注目的,乃是灵领头而行的一对妖鸟,其各自生有六翼,羽如霞波,滑如锦绣,日光之下,光彩艳艳,晃动闪目。
此是古妖掖扬大圣一对子女,被东荒国使计诱捕,这才成了车前之奴。
东荒百国之中,也就东荒上国敢不把古妖放在眼里,一则是其自身实力强横,二则有近万年前神国留下的伯都大城相护,不怕古妖能拿他们如何。
此刻宫城高处,居中所在,正坐有一名衮衣高冠的老者,衣袍之上,绣有神人相逐之图,此是东荒国祭阳公佥造,其人形貌威严,目光冷酷霸道。
而在其两侧,各自是坐有三名公氏王孙,分别是公子佑、公子昃以及公女琼,两名公子都是左顾右盼,神采飞扬,独独公女琼却似怀心事。
她明眸雪肤。琼鼻高挺,但一头银发与人迥异,极为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她生母本是一名来自玉人族的女奴。
玉人生活在东荒北疆,族中男子四肢僵硬,身重如象。而女子与人相仿,只是银发赤睛,晶肌雪肤,光照下来,仿若美玉雕琢。
只是也正是因此,她在国中并未任何地位,此次出使,若是双方谈得拢,便极可能以联姻为名被送了出去。
一只长嘴白鸟扑棱棱自外飞来。停在宫门前铜树之上,而后将一束笺吐在下方铜缸之中,发出“咚”的一声震响。
立刻有仆役过来,将那束笺拾出,半弯着身,捧书过顶,迈着小步,送至公子佑案几之前。
公子佑拿过。看了两眼,道:“祭阳。申方国使臣已是半月未归,看来这些时日都在那些天外之人处驻留,也不知究竟谈了些什么。”
公佥造慢悠悠道:“申方国不过崛起千数载而已,又懂得什么,当真以为能与我东荒上国相比么?怕是他们根本不知,就是天外之人。也有强弱之分,那些以纯以自身之力横渡虚天的,实则寥寥无几,多数只是借外力而行,神通之能至多与大玄士相仿佛。”
公子佑两手一抬。恭敬请教道:“那祭阳以为,这班天外来人是哪一种?”
公佥造言道:“此些人是乘大鱼而来,看着倒像是前者,不过便是后者也无妨,若是那些无有根脚的,却也算不得什么,不必太过恭敬。当年若不是两位大祭公受封去了天外,又恰好有凶物来犯,神国又怎会崩塌?休看我神国一时势衰,但待得那两位大祭公回转,那谁人也无需惧怕。”
公子佑心下想道:“话是如此说,但是七千载过去,谁也不知此是否为真事,而且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东荒国外敌已是够多,此番我为副使,还是要设法与这些天外来人结好为上,万可不使其倒向申方国那一边。”
他虽看去年轻,但已有六百余岁,又身为公氏王孙,对于自己国中一些上古传闻自然很是熟悉,可有些事由于过于久远,真假难辨,甚至很可能是后辈故意为前人粉饰捏造的,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可公佥造地位在他之上,其既如此说,他不管心中如何想,表面也只能附和认同。
再行出一段路后,天色已是渐渐黯,眼前一日就将过去,羽蔚之上已是点起了一只只火盆,然而就在这时,那数万头小凤鸟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便是那两头彩翼妖鸟则表现的更是反常,不断引颈高鸣,似在呼唤什么。
不多久,远空之中,也是传来一声长长鸣叫,与之相应和。
公佥造目光炯炯,看去外间,道:“果然来了。”
只是十来呼吸后,就一名容颜妩媚女子现身当空,拦在了去路之上,她望了一眼那两头彩翼鸟,脸上满是怜爱,随后容色一厉,喝骂道:“公氏贼子,敢奴我儿女,今日毁了你这羽蔚,无了此物,看你如何威慑诸国!”
东荒神国虽散,再无通玄境之上人物,但如今的东荒国,却是继承了前者绝大部分遗泽,在诸国之中,势力第一当之无愧。
而“空竹金织羽蔚”亦是上古之时传下,可载得千名玄士出外征伐,东荒国便以此物威慑不臣,镇服诸国。
此物筑炼之法虽还留存,但若是坏了,以国中眼下实力,想要再打造一驾出来,也再无可能了。
公佥造大步走出,看他神情,却是半分不怕,昂首站在殿前,宏声言道:“姝掖扬,我公佥造既敢出来,又怎会料不到你会来此,今日就要擒拿这头古妖,为我拉车背鞍!”
公子佑在旁合手一礼,道:“祭阳,这妖鸟也算美貌,可否赏佑做一名姬妾,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她。”
公佥造哈哈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不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