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坠下之物恰在陶真人脚下,他看去一眼,才发现居然是一枚龙眼大小的丹珠,圆润无暇,好如晶玉。
第一个念头,还以为是那本命元珠,但是转瞬便就否定,这虺龙早就无了肉身,又哪来什么元珠。
他起手一拿,就要将之摄起。
然而法力拂过,这枚珠子竟然动也不动,不觉咦了一声。
张衍见此景象,把手一抬,立有一道黄烟自背后飞出,须臾化为指掌,向下就是一抓,然而拿定那晶珠后,稍稍一提,其竟然半分不动。
他不觉挑了挑眉,以他而今法力,这一拿之下,便是一座山岳也可轻松摄起,可若此珠有这般分量,那早便该陷入了地下了,哪可能好好的待在此处,可以想见,其中应是另存玄妙。
仔细感应半刻,却觉丹珠之外被一层无形屏障所阻,只是灵机一沾,便被化了去。
陶真人这时也起神意往里一探,同样也是看不透其中虚实。
张衍言道:“陶真人如何看?”
陶真人道:“珠玉之内当另有乾坤,只是我等不得其法,难用法力侵入。”
张衍稍作思忖,道:“真人炼化那虺龙精魄之后,可否唤其出来一问?”
陶真人摇头道:“这走兽图极为霸道,妖物神魂入了其中后,原先识念必然会被洗涤干净,将过往一切,俱都斩断,如此呼唤驱使起来才是方便,现下便是找了它出来,怕也迟了。”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这宝珠能被虺龙带在身上,还可化入气灵之中。绝非等闲之物。却得需提防这头天妖留下的后手,故必须将其弄个清楚明白。
陶真人考虑片刻,道:“那虺龙乃是以分身化灵之法寄藏此物,既然法力摄拿不起,倒可以用精魄一试。”
他一抖袖,扔了下来一只极为壮硕的黑猿精魄,其甚通灵性,回头一望自家主人目光,就懂意思。四足着地,向前一个挪爬,到了丹珠之旁,两只手向下一抄,肩膀一耸,使力摇晃身躯,就想将之搬了起来。
然而无论它如何吼叫使力,却都无法撼动此珠分毫,似其长在了地表上一般。
陶真人功聚双目,看了那黑猿一眼。见其身上无有任何异状,判断道:“这头黑猿祖上曾与龙君精血约契,既能触碰此珠。那当非虺龙妖身上所有了。”
虺龙乃是龙君之子,要是这丹珠本来是它身上之物,那么凡是龙君臣属后裔,若意图沾染,只要与之一触,立刻便会瘫在当场,无法再动,而黑猿现下无事。这就足以证明这丹珠和龙子并无什么直接关联。
张衍言道:“到了我辈境地,哪怕真宝在前,也无所遁形,可却查辨不明此宝,显其非后天炼就,许是天生地长之物。”
这时围观中人之中,一名白衣文士战战兢兢站了出来,道:“两位上真。小道有一愚见,不知可能说得?”
张衍转首一望,认得对方乃是这处岛上宗派掌门,此人当年曾被这虺龙精气侵染入身,得亏得他指点。这些年中不停猎杀妖物,才得以保住性命。
不过也正是由于此人这数百年来不遗余力清剿妖物。使得那虺龙意识到聚形无望,最后只能把妖气转至人畜之上。不过恰恰那时乐朝皇帝以为妖魔已平,开始驱逐上德观弟子,以至于发生后来灾祸。
而这回能把海中妖气如此快拾掇干净,此人及其门下也是出力甚多,公平而言,功劳也是不小。
张衍和颜悦色道:“道友有甚话,尽管说来。”
白衣文士虽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可此刻面对两名洞天真人目光,也是心下惶恐,勉强镇定道:“小道以为,那妖物拿不得,未必人身修士拿不得,不定,不定此物需看个人缘法呢?”
张衍不置可否,只道:“陶真人以为呢?”
陶真人一想,也是一笑,道:“倒有此可能,可惜了,我此行却未有徒儿到此,却是试不得了。”
白衣文士赶忙道:“小道弟子上百,或可找来试上一试?”
他是看中这丹珠是从天妖身上落下的,那必是宝贝,要是能取了来,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借此更进一步,便是不成,留在这岛上做个 镇派之宝,也是好的。
张衍笑道:“也罢,今次得贵派相助,我二人行事方便许多,道友既然有意,大可上前一试,当真有缘之人,只要此物无碍,就尽可拿去。”
白衣文士听了大喜,立刻道:“多谢两位上真。”
此事自然需有他亲自先试,他走上前去,只是事到临头,又是有些畏惧,生怕其中有什么古怪。不过想到有张衍与陶真宏两名洞天在旁,便那有甚变故,也来得及出手。
他把心神一定,伸指在在珠上一触,未觉任何异样,可等他弯腰抓住珠身,想要拿了起来时,却觉手中之物奇重无比,怎么直不起身,不停运转法力,可仍是无有任何用处,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起得身来,又把门人弟子一个个唤来相试,然而从头到尾,却无有一个可以挪动此宝的,他脸露失望之色,上来一揖,叹气道:“多谢两位上真成全,此宝想是与我派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