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维道:“我不这么做,历山之事,便始终难有定论,到时候,即便只是我自己一人过失,也难免牵扯到他人身上,那便遂了对头所愿了。”
庞维惨然一笑,似是劝解三人,又似是说服自己,道:“你们不必再劝,其实,早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我把庞山送到浮火洞闭关修炼,就是防备今日了,此外,我庞氏一门,这千余年来,也收罗了不少秘法和珍稀宝材,这次请你们三位过来,就是想托付给你们……”
庞维深知,此刻自己出了这些真正的亲盟势力,已经别无依靠,索性摆出托孤姿态,把一切都交给他们了。
这倒不是他真的大公无私,到这地步,还为盟友着想,而是遵照天下各方势力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行事。
由于他并不是寿终正寝,也没能保住自己长老名位,以往的门生故旧,师门同僚关系,都不好再动用,单凭元气大伤的庞氏一门,根本无力保住那些财富,与其留着让人惦记,倒不如分给信得过的亲盟,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
至于舍不舍得……
庞维也不是守财奴,连长老名位都愿意自请褫夺了,这些东西,留着又有何用?交到放心的人手中,还可以换取他们的支持,保庞氏一门其他人无事。
将来,待得庞山修炼有成,或有机会重振声威,再获名位,这些受益的亲盟,同样是他最大靠山。
……
此时,在天南,器宗上下,却是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发展势头。
萧清宁果然不负重托,接连在宝材存购,弟子收录,人才栽培,宗门外交,武备积蓄诸多方面深有建树。
再加上,经过整整七十年时间的发展,她已经成功地把一些基本的规制建立起来,并不需要事必躬亲,便可以治理得井井有条了。
又一日夜幕降临,李晚在外巡视器宗各方别院和道场归来,偕同她一起漫步在青龙峰上的山道中。
“夫君,这几巡查各方,感觉如何?”萧清宁面上带着几分笑意,说道。
李晚目含赞许道:“很不错,这些年来,宗门各方别院,道场,发展非常迅速,真是大大超出预期。”
萧清宁抿嘴一笑:“这也还是多亏了夫君,在内研创新式技艺,在外开辟亲盟,矿脉,坊市,若非大势喜人,我也无从发挥。”
说到这里,萧清宁突然想起一事,无奈苦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夫君当初一片苦心了。”
李晚微怔:“你是指……”
萧清宁道:“夫君当初劝我放开天工坊,改为打理家业,说实话,我本是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打算,才无奈答应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选择,让我得到了更多施展所长的机会,也不必再拘泥于坊内争权夺利的争斗。”
萧清宁的性情,本就不适合在争权夺利的小小工坊主事,因为她狠不下心来清洗不臣,整肃门风,对众人只有恩德而缺乏威仪。
但这一点,在脱离了天工坊之后,凡事皆有李晚撑腰,命令之下,无人敢违,已经能够扬长避短,发挥所长。
这些年过来,她更逐渐体会到了执掌天南器道大权的妙处。
不提别的,单只过往还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工坊长老,如今都要仰夫君和器宗鼻息而生存,萧家人也因为掌握与夫君对话的渠道,重新执掌工坊大权,进行一系列的革新和分权,把坊内各方治理得服服帖帖。
再看其他许多丝毫不亚于天工坊的中小势力,世家,同样要臣服于器宗的掌控之下,便可知晓,天南器宗这个盘子,的确比自己以往执掌的势力大上无数倍,同时,它的潜力,也不是受制于天生体量,无法轻易炼制宝器、灵宝,只能着眼于低阶法宝的普通工坊可比。
还有一个最大的妙处就是,这些才是真正属于夫君和自己的事业,远远不是局限于天工坊一隅之内,周旋于那些贪鄙长老之间可比的。
李晚听罢,却是暗道一声惭愧。
其实他当初,也的确是存着几分私心,欲要萧清宁一心一意为自己效力,不要分心太多在天工坊,幸好自己的事业也发展迅速,更为她谋取了结丹修为和延年增寿的前程,总算没有辜负她这一番付出。
两人成亲多年,李晚这一番神情变化,并没有瞒过萧清宁,不过她也早已不怪怨李晚,反而还主动安慰道:“其实,就算当初夫君不那么做,我作为一外嫁女子,又岂能保有坊中权位?与其与他们争执不休,还真不如我们夫妻同心,一起做番大事业出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