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听得独眼老船夫这话,就分明听得出是相当刺耳的讽刺,不过鎏金面具的武者等人早就习惯了,知道这是一个倚老卖老的本门前辈,也就没有与其计较。
更何况,当年鎏金面具的武者才刚加入灭魂山庄的时候,这独眼老船夫就是金面武者,因此,在鎏金面具的武者的心底,对于独眼老船夫有着些许敬畏。
就算如今独眼老船夫变得如此的糟糕,弱不经风,也让在场之人都得以敬畏之心去对待。
寇浩瞥眼见得,在乌篷船的船头,仍然用破旧的铁罐子,在煮着鱼,散发的香气相当馥郁。而老船夫漫不经心的划船,显得颇为悠然自在。
“说下你们这次遭遇的敌人吧,我很好奇为何你们能够幸存如此多人。”独眼老船夫一边划船,一边不以为意的笑道。
“可是此次行动是咱们灭魂山庄的秘密,不能随便讲出来。”弯刀武者道。
“得了吧,我当年追随庄主他老人家在武林里闯荡的时候,你们还是小孩。没有妨碍,快说来听下。”独眼老船夫道。
在场之人互相望了一眼,终究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由那个矮小白银面具武者来详细述说这件事。寇浩将面具取下,他在船舷边望着水面,但见他自己的脸苍白无比。
“看来不能总是戴着这面具,否则我会变成鬼一般的丑恶。”寇浩心中一凛。
独眼老船夫仔细的听了整个血煞古洞的行动过程,长吁一口气道:“这确实算你们运气好了,若是没有后边那个洞窟,唯有正面跟霹雳堂十三太保对决,你们敌不过唤雷之术。”
他将一大叠的碗递了过来,挥手示意一个铜面武者去将煮鱼的铁罐搬了过来。
“另外,如果你们在天剑宗的范围里,遇到了巡山的弟子们,也只有惨死的下场。秃头老者等人的实力很强,人数也多,但在天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就显得很苍白无力了。”独眼老船夫深深的感叹道。
“前辈所言甚是,当时我的心里也很忐忑,我们死去尚不足惜,但是不能将庄主所需要的宝物带回来,是我们心里最大的遗憾。”鎏金面具的武者道。
此刻他也将面具取下,其脸很冷峻,轮廓鲜明,颇为苍白。而他的眼神很阴骘深沉,与之对视一眼,就会感到深深的寒意。
寇浩开始还觉得他说这话相当的虚伪,觉得这些奉承话将来传到灭魂庄主的耳朵里,对他很有利。不过现在,寇浩见鎏金面具的武者的态度,觉得此人很佩服庄主,将完成其使命当作了一件神圣而充满荣耀的事情。
独眼老船夫望着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霹雳堂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应当还会来追杀,此时得从长计议。不过他们霹雳堂若舍弃本地的优势,而千里迢迢来奔袭咱们灭魂山庄,那就让他们来个有去无回。”
对于鎏金面具的武者他们带回来的重宝究竟是怎样的东西,独眼老者没有过问,他觉得这才是秘密所在,以他如今的闲人之身份,不能擅自查看。
寇浩盛了一碗鱼汤,以及巴掌大的一条白鱼,望着潭面如此壮阔明朗的风景,听着乌篷船划水前行的声音,他仔细的品尝着这鱼汤。
对于经常住在水边的人来说,如此熬鱼汤的手法没什么特别,味道也算是一般。不过对寇浩这样漂泊的人来说,却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腾而起一种很莫名的温馨感觉。
世人争名逐利,可却往往忽略了身边最为朴实却真实的快乐。因此,寇浩觉得人要学会知足,仔细的感知一些快乐之事,若是匆匆的去不断追逐目标,而自己的心却不能静下来,那这一生都在忙碌。
走马观花的意义,完全不如潜心静气的好好观赏一朵花。
乌篷船缓缓的通过了水潭的狭窄位置,在两岸的高崖之上,仍然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香花。而虎耳草则仍然在山崖之上随着寒风摇曳着,看起来就如同缩小的莲叶,而它的淡金花瓣,随风飘洒,充满了超然世外的意蕴。
寇浩不由得想起了《楚辞》之中的那句: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遥想在那个古老的时代里,大文人屈原被放逐于这山水之间,虽说他因为壮志难酬,满心郁闷,但如此的山水环境,才让屈原作出了楚辞这样壮丽的诗篇。
“许多武者都觉得我这样喜欢诗词的剑客,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在这诗词之中,蕴含着千古以来的一种奥妙底蕴,若是能够将之参悟透彻一些,对于自己的剑道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寇浩心道。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乌篷船总算靠岸了,为首的那人戴好鎏金面具,带领着寇浩等人一起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