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灯光寥落,有追逐着光芒而来飞蛾在玻璃窗户外面碰壁,初秋的金黄意蕴未曾铺张开来,夏末的余韵还在空气中蔓延。
苏虞兮倚门而立,程晓羽看着苏虞兮的眼眶里还有未曾消散的氤氲,不是曾经深不见底的透彻,而是蒙上了一层他穿越不过去的暮霭,程晓羽心想:也许时间真会让两个人的距离变的遥远,比如对于苏虞兮为什么不喜欢裴砚晨他就完全不能够感知。
程晓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白色衬衣被拉了一些在皮带外面,对于苏虞兮的“有事情吗?”明显拒之门外的问题,他笑了笑回道:“要说有什么事情,还真没有,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不聊哲学,不聊人生意义,不聊经济形势,我只想和你漫无边际的聊天,聊关于生活的一些琐碎事情”
苏虞兮看都不看程晓羽温暖的笑容,直接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吧!”说完就做了关门的动作。
程晓羽又不是呆子,不论从那个方面苏虞兮都表现的是在生气,于是他连忙伸手把门推住,阻止了苏虞兮关门,然后苦笑着说道:“小兮,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如果你是因为裴学姐和你比赛我最后没有选你赢,那完全没有必要吧?毕竟裴学姐是客人,就算我们让着她也没有什么不对吧?一定要让事情闹的大家都不开心就好了吗?”
苏虞兮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眼睛里还是阒然( rán)的云山雾罩。
程晓羽闻到苏虞兮身上清淡的薄荷味水气,心中忽然有寂寥的雨袭来,他想:她的内心依旧平静与安宁吗?他还能陪伴她走过她的人生吗?那些难以复制的精雕细琢的昨日时光就这样成为了曾经吗?
程晓羽看着苏虞兮银白色的发,忽然若有所觉,他低头轻轻的说道:“对不起,小兮,是我错了”
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空寂,但是在无言的时间里,程晓羽一直用手撑着门不让苏虞兮关上,一刻也没有松懈,过了良久苏虞兮才淡淡的问道:“哪里错了?”
程晓羽抬起头迎向苏虞兮的目光说道:“如果站在场上的我,我想,不管对手是谁,不管结果是好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这边,而我在刚才却选择了表面上不偏不倚但是小兮,你应该明白,我和你还有她的关系完全不一样啊!我们可是兄妹!要亲密的多!”
苏虞兮冷道:“这种逻辑我不接受,就因为关系亲密,就可以受委屈?那我问你我和裴砚晨都处于危险之中,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程晓羽没有想到苏虞兮这样的女人也会问出这样无情、冷酷以及无聊的问题,但此刻回答错,肯定是万劫不复,并且还不能思考,不能犹豫,程晓羽立刻用无比坚定的声音回答道:“我当然会救裴砚晨”顿了一下,随后他看着苏虞兮的瞳孔,在须臾的对视之中,程晓羽轻柔缓慢的说道:“然后陪你一起去死!”
如果换一个普通女人也许会对程晓羽的答案嗤之以鼻,又傻又狗血,但对于苏虞兮这样的另类来说,这矢志不渝的语调,符合程晓羽性格的回答,无疑是苏虞兮心底的“正确答案”。
对于任何女人来说,内心的正确答案就是最美的情话。
对于男人来说,想要说好甜言蜜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每个女人的软肋都不一样,比如现实的女人,你就要跟她说自己潜力巨大,将来必定加薪升职成为人生赢家,比如文青的女人,你自然要钢琴声中风花雪月,出口必提夏目漱石、汪曾祺、拜伦
苏虞兮转身进屋,不在堵在门口,虽然没有开口请程晓羽进来,但无疑是允许了,程晓羽抹了一把冷汗,推门而入并将门虚掩着,没有关牢。
看着苏虞兮袅袅的背影,程晓羽庆幸自己勉强过关,走进房间就看见苏虞兮的窗户半敞着,透明的轻纱被风吹的在空气中浮动,挂在窗棂上的风铃也随之发出轻盈的鸣唱,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有在深海里游动的鱼。
这一切都让平素觉得单调而缺乏色彩的白色空间,显得生动起来,这些细微的变化让程晓羽感到无可言状的明快和轻松,当苏虞兮轻轻的坐在床沿时,程晓羽觉得这一切真是和谐到了完美。
仿佛是夏季的星夜,他面前的可人儿裹着白色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盘在头上,曲膝坐在竹床上摇着宫画团扇,出浴后的美人无需着半点粉脂,晶莹的皮肤吹弹可破,如同海上升的一轮明月。
程晓羽收敛凝聚在这幅绝美图画中的心神,将苏虞兮的电脑椅转了过来,坐在上面说道:“我真没有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大的练武场我一直以为你就是舞蹈室练下功夫呢!”
程晓羽决心从头开始了解苏虞兮,认真的一丝一毫的不放过。
苏虞兮道:“原本地下室是影院和棋牌室,但是爸妈都不怎么打牌,看电影我妈妈宁愿躺在卧室里看,所以就被我改成了练武场其实也只有那个地方合适。”
原因不止是如此,地下室更加隐秘,还有程晓羽没进去的暗室,里面有特殊材料制作的跟人的身体结构以及触感近似样的模特。
因为真刀在实战中和竹刀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真刀砍在活物的身体上面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如果只是用过竹剑或者木刀,陡然用真刀做生死相搏,不管剑技多高,碰上实战行家那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这些苏虞兮不会跟程晓羽说。
程晓羽饶有兴致的问道:“哪里挂了那么多兵器,你都会吗?你剑术这么厉害,那你也是主修的剑道?”
苏虞兮摇头道:“我没有特意想要练哪一门武艺,剑道只是我会的之一,之所以学习这些东西你也知道我也有个梦想,自己驾驶帆船环游世界,世界这么危险,如果不能自保,一个人怎么能做的到?”
程晓羽轻笑道:“就算你可以自保,还是太危险了,我觉得吧,至少得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