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归家之后,当晚在房中回忆了半夜,胡乱睡了一会,第二天天还没亮,丫鬟香蕊便捧进来粗麻布衣、麻鞋等丧服。
陈素青睡的本来就浅,香蕊一进来,她也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她,香蕊把丧服放在桌上,轻唤陈素青道:“姑娘,该起了,今天还有好些事呢。”
陈素青一想起自己二叔,便轻叹一声,愣愣的盯着头顶床板出神,心里一酸,红了眼眶。
那香蕊见陈素青未动,又轻呼了一声,陈素青翻身起身,穿了丧服,香蕊又帮她梳起了丧髻。
陈素青坐在妆台之前,问道:“我走了,父亲可责怪你了。”
香蕊没有答话,只低头咬了咬牙,陈素青在镜中见了她的表情,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叹了口气道:“香蕊,对不起。”
香蕊的手一颤,也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你瘦了,外面很辛苦吧。”
陈素青笑道:“没事的,我很好。”
待陈素青穿戴妥当,主仆二人从房中出来,到了父母所在上房,陈敬峰正在同妻子说话。
二人皆是一夜未睡,神色有些疲倦,李碧旋对丈夫道:“今日就是送三的日子,也该请些和尚道士来做法事,昨晚的和尚不该让他走的。”
陈敬峰道:“我看那和尚自己来的,又是深夜里,有些古怪,所以才赶走了。”
“既如此,也该查查,是什么底细。”
“今早上,已经找了敬松身边的一个小厮来问了话,据他禀报,说是敬松交待的,说是自己不行了就去报的信。”
“这是为何?”李碧旋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敬松究竟怎么想的。那个小厮也说没有交待原委。”
“这样说,这和尚来的更蹊跷了,赶走了也好。”
“已让陈忠去广安寺请了相熟的僧人来了。”
李碧旋叹道:“那就好,只是这丧报还发不发呢?”
“只给亲朋好友报下便是了,也叫他们不必来了。”
李碧旋长叹一声,又愣愣的门外出神,只见陈素青进来,顿时又气又恨,本欲好好教训女儿一番,因陈敬松事大,也强压怒气,低喝了一声道:“你知道回来了!”
那陈素青心中有愧,忙到跟前跪下,道:“爹、娘,对不起。”
李碧旋见女儿跪下认错,气已消了大半,又看女儿清瘦了许多,又一身丧服,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更又多了几分心疼,便道:“起来吧。”
陈素青起身,李碧旋见她红着眼眶,便将她拉到自己近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道:“儿啊……”她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自己却也哽咽起来。
陈敬峰见她二人难过,心中勾起丧弟之痛,但他身为一家之主,是万万不能流露的,只哀叹了一声,一时间,堂上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