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山脉下千丈之地, 有灵气冲刷多年形成的空洞, 这些空洞形状各异,如同人灵脉上的细小络膜。交错的灵气管脉会在山腹中结出一点灵池,这处灵池便是一座灵山里最重要的心脏。

高挑修长的黑色身影在灵池边俯身, 他屈指一弹, 金红色的液体落入灵池, 仿佛火星落入酒池。火焰在灵池里铺开, 无声而迅速地安静燃烧起来。

燃烧的灵池散逸出更加浓郁的灵气,穿过那些空洞向外弥漫,黑影冷白的手指微动,挥开那些依附而来的灵气, 转身往外去。

灵池所在并不容易寻找,想进到灵池边也并不容易,若不是庚辰仙府中的灵山几乎都与奉山灵火有一丝联系,司马焦也寻不到此处。

在他身后,他留下的一点火焰, 开始慢慢借由散逸的灵气, 燃烧到各处。

庚辰仙府内府九座灵山山脉, 住着几乎师氏一族所有人,几位宫主与掌门的宫阙也在此处,还有祭坛广场,奉山神殿, 所有都在山脉中心。而这些山脉的灵池,此时都已经燃烧着暗火, 只等有朝一日,东风来了。

司马焦离开山腹,外面等待着一个身穿师氏家纹衣袍的男子。男子眼神空洞,神色恭敬。司马焦从他身旁走过,在他额心轻点,他也毫无反应,只是半晌后眼神清明了些,毫无异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像这个男子一样的人,内府已经有了不少,都是些身份不太高,修为也不高的家族边缘弟子,因为种种原因在主支内不得重视。这些都是司马焦选中的“火种”,到了那一日,他想看的大热闹,还需要这些火种来点燃。

庞然大物固然看上去不好惹,可是正因为身躯庞大,才有许多顾及不到之处。树大根深,无法轻易拔起,但若在树心放一把火,又会如何大约是火乘风势起,烧他个清清静静。

今日身上没有沾上血,也就没有看到什么能带回去的小玩意,司马焦走到院门口,才发现自己空着手。

不知道哪一次起养成的习惯,回来总要带点什么。

算了,既然今日没带什么,就让她好好睡,不把她摇醒就是。

自顾自决定了,他进了屋。

人不在。

以往他每次回来,那张大床上都会鼓起一个包,屋内有淡淡的香气,床边摆着的小几上面还有小盘子装的零碎小吃,和大瓶的灵液。那个千里镜会挂在床边,发出细微的响声。里间烛火总是熄灭的,但外间会挂着一个光线不太明亮的小花灯,花形的影子会落在地面和床帐上。

但今日,屋内一片安静,那股暖香散的差不多了,有些寥落冷清,小花灯也没亮。

她又跑出去玩了。

司马焦在黑暗里坐了会儿,心情不太妙,站起来准备去把人揪回来睡觉。

他刚站起来就听到窗边有一阵动静,窗边溜进来一条小黑蛇,小黑蛇见了他,兴奋地猛摇了两下尾巴,呲溜冲过来咬住了他的衣角。

司马焦低头看着自己养了很多年,但脑子完全没长过的蠢坐骑。它不知道想表达什么,身体纠结地都快打成麻花了。

“松嘴。”

小黑蛇怂怂地松嘴,委屈唧唧地在地上打转。忽然,它往地上一趟,躺的僵直。

司马焦看了它一会儿,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问道:“廖停雁”

小黑蛇听到这个名字,扭动着转了圈,又换了个姿势僵硬地倒下。司马焦的脸简直冷得快要结冰了,他一把掐起地上团团转的小黑蛇把它丢出去。

“去找她。”

小黑蛇落地变回了大黑蛇,司马焦踩在它身上,被它载着风驰电掣游向辰学府外紫骝山别宫。

这一处别宫如今是月初回在住着,整座别宫依山而建,月初回就住在山顶最高处的宫殿云台,几十位侍女和上百位护卫守着这个小公主。

月初回住在别宫里最好的宫殿,而廖停雁作为阶下囚,住的当然是禁闭宫牢。当时在云衣绣户,廖停雁不肯交出小黑蛇,还在月初回眼皮底下把小黑蛇放跑了,可给这小公主气的,当时就直接让人把她抓回来了。

她还以为廖停雁是那个什么夜游宫永令春这种小角色,完全没带怕的,给人收拾了一顿后就把人随便关进了阴冷的地牢,然后把她忘在了脑后。

距离那场冲突,已经过去了一天多,廖停雁都睡了两场了。

司马焦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廖停雁蜷缩着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十分可怜。他大步上前半蹲在廖停雁身边,伸手抚她的脸。

地牢里很冷,她的脸颊也很冷。司马焦最开始以为她是晕倒了,后来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司马焦:“”

“醒醒。”

廖停雁睡迷糊了,睁开眼睛看到司马焦一张凶凶的冷脸,听到他问:“你醒了,睡的舒服吗”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还行。”

眼看那张脸上的神情都狰狞了,她顿时清醒,立刻改口,“不舒服,太难受了你终于来救我了噫呜呜呜”

司马焦:“起来。”

廖停雁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动,我是动不了。”

司马焦这才发现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她受了内伤,灵力也被压制。

廖停雁看着他的脸色,清了清嗓子憔悴道:“是这样的,要是等级比我低,我就动手试试了,但是对方有四个化神期修士,我打不过,就没动手。”

四个跟她差不多修为,身经百战的化神期,真动手,她不仅没胜算,还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只好先吃点亏。反正他肯定会找过来的,等大佬来了再说。

虽说这么想,可当时被踢在肚子上,打在脸上,也是真的疼。一个人在这里躺着还好,这会儿见到了司马焦,她放松之余,立刻觉得难受起来。

司马焦的神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看过了。廖停雁多看他一眼就感觉更怂一点,他好像是回到了最初三圣山的时候,那个立刻要杀几个人祭天的杀人狂模样。

司马焦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她侧着的那半张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凝着血,像是用锋利的东西划出来的。他的眼神又冷又沉,伸手摸了一下那没再流血的伤口。

廖停雁:“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