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葵屋的客人源义衡与住在河屋的客人土御门伊月, 二人的关系从登上龙宫开始就不怎么好,这是龙宫中人有目共睹的。红褂男人跟着源义衡走进来, 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他在门口实在没有拦住。
源义衡大步走进来,所到之处客人和游女们纷纷退避。他本身就气势极盛,怒火加持之下, 红瞳鲜艳得像是要烧起来
小混蛋倚在二楼的栏杆上, 没有骨头似的趴着, 歪着脑袋看他,唇畔带点笑意。这样的神情让源义衡愈发怒不可遏, 最后反倒变成冷笑。
“终于敢承认了”
“承认什么”
“事到临头还在装傻”
土御门伊月就笑了,他招招手让源义衡上来, 他们自己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谈比较好。源义衡憋着一口气, 冷厉的视线扫过周围的闲杂人等, 最终还是沿台阶走了上去。
他一步一步走着,脚下的台阶恍惚间有些属于源氏, 有些属于皇宫大内, 还有些属于深秋的寺庙,台阶最顶上永远站这个小混蛋,纯然喜悦地向他微笑。
为什么这个小混蛋会觉得世上全是好事呢
土御门伊月也从栏杆上起来,先源义衡几步走进房间里。房间里已经摆好了酒水点心,瘦弱的女孩刚放完最后一个碟子, 局促不安的站起来一鞠躬, 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 她看到那个白发青年恨恨的在桌案边坐下来。
“晴明,那件事你必须跟我解释”
她关上了门,小心翼翼的走下楼去。禁令已经解除了,楼内重新热闹起来,她绕过客人们走出河屋的门,打算去买点平时用的东西,结果一抬头,她看到了门口的仪仗。为首的男人撑一把伞,伞上画满圆圆叶的河骨,龙宫细密的雨永远被隔绝在伞外。
女孩的唇色顿时苍白起来。
“花魁。”男人轻声唤道,“您该回去了。”
不不她不是花魁她不是龙宫不夜城的花魁河骨
看着女孩后退,男人的神情没有分毫动摇,他撑着伞向前一步,女孩也跟着后退了一步,男人于是轻轻地叹口气。
“河骨,每一年你都藏得很好,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找到你,想自己沉在龙宫之底受那些悲苦只有这几天,只有道中前的这几天我才能找到你,带你回去,这也是你给我的吩咐。”
男人抬起眼来,他的眸子是一种湿润的深金色。
“我向来是听你的话的。”
女孩紧紧绷起身体,犹如见了天敌的小兽,当即转头向楼上奔跑。男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这样的经历每年都会上演,他已经从最初的心痛欲裂到现在的看似波澜不惊,就如同他说的
他向来是听花魁的话的。
房间里,面对源义衡的问题,土御门伊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我更合适,所以就去做了。”
“去送死吗”
“可我回来了呀。”
“你敢说你没有做回不来的准备你连和式神的契约都解除了白藏主也封印了荒骷髅等几个祸乱世间的大妖怪全带在身上”
“”
土御门伊月不说话了,源义衡严厉地看着他,气氛一时沉凝。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提着点心回来的奴良鲤伴,他听说龙宫有家点心铺子很好,特地去刷鲤鱼买。
要不是在龙宫,估计他会直接发挥特长逃账。
土御门伊月眼前一亮,仿佛看到救星,连忙把点心接过来,拆开了犹豫一下,先给源义衡递了一块。
源义衡:呵,别想收买我
土御门伊月又想了想,豁出去了。
“我在这个世界,遇到了另一个晴明。”他见源义衡果然微微皱眉,心说转移注意力成功了,顿时更加诚恳的说道,“跟这个世界的御门院家有点关系,我从地狱过来的时候”
“你还敢去地狱”
土御门伊月这次彻底闭嘴了,越说错越多,他本来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份让光哥忘记昨天晚上的异常,现在看来好像效果有点太好了。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是发烧了吗”源义衡一脸莫名,“不要转移话题”
奴良鲤伴也坐下了,先把土御门伊月手边的点心拿开,似乎没什么意图的问了一句。
“伊月是穿过地狱来找我的”
药丸。
大佬保持冷静,大脑飞快转动,现在这情况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双重翻车,他不可以翻车
恰在此时,房门被惊慌的拍响,土御门伊月抓住机会当即打开门,门外是满脸泪水的瘦弱女孩。他的神情稍稍郑重起来,女孩流泪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如幽灵一般,金先生出现在女孩身后。伞已经收了起来,他背着画轴,腰间悬着画笔,正好与土御门伊月对上眼神
奴良鲤伴抢先护在土御门伊月身前,他手里扭断了一条凭空出现的蛇的脖子,金色妖瞳全睁开了,神色冰冷。
“真是麻烦的客人。”
金先生叹息一声,脚步移动,女孩一边流泪望着土御门伊月,一边不听使唤的跟着金先生走了。他们走出河屋,仪仗立刻将女孩包围,将她送上那台华丽的轿子,慢慢向最高的塔楼去。
“伊月”奴良鲤伴轻声询问,就算在这里开战,他也无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