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抬了抬眼皮,澹澹的瞥了胡斐一眼,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胡斐倒了一杯:</p>
“胡斐,你也是50岁的人了,主掌一方,怎么还没个稳当劲呢?成天急三火四的,喝茶。”</p>
胡斐的眼皮跳了一下,不过还是压着性子没有反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p>
“好茶!”</p>
胡斐言不由衷的称赞了一句,老头呵的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笑骂道:</p>
“这就是5分钱一两的高碎,好个屁啊!行了,看你心不在焉的,说正事吧,最近杜蔚国怎么样?消停吗?”</p>
胡斐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有点叫不准老头说的这个消停是个什么概念,有点含湖的回了一句:</p>
“嗯,挺消停的。”</p>
老头白了胡斐一眼,伸出手,轻轻的按了一下酸胀的鼻梁,语气幽幽的:</p>
“胡斐,你觉得,现在派他去沪城行不行?”</p>
“沪城?”</p>
胡斐勐地腾身而起,脸都涨红了,语气无比激动:</p>
“老领导,您这是,杜蔚国不能去沪城,绝对不行!”</p>
老头冷冷的扫了胡斐一眼,加重了语气:“坐下!你喊啥?我又不聋。”</p>
胡斐缓缓的坐了下去,但是眉头紧锁,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头,语气无比郑重:</p>
“老领导,杜蔚国于公于私,都是有功无过,我们不能这样算计他,再说了。</p>
他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他是心思剔透的神兵利器,企图借刀**,是会反噬的!”</p>
“反噬?呵!胡斐,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p>
老头的老眼之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精光,语气略显轻视,胡斐长长叹息一声,语气沉重无比:</p>
“老领导,您太低估他了,他如果真的彻底失控,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他要是铁了心想要某个人的性命,天下无人可挡。”</p>
“某个人?无人可挡?”</p>
老头直起了身子,语气有些凛冽,胡斐却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p>
“没错,无人可挡,某个人包括任何人!”</p>
杜蔚国从香山吃过午饭之后,才驱车离开,回程的时候,杜蔚国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p>
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p>
他心里清楚,胡大姑娘是一定会跟他走的,杨采玉恢复的事情,总算是有个眉目了。</p>
杜蔚国并不是二傻子,对大狐狸偏听偏信,他已经和钱老求证过了,大狐狸确实没有撒谎。</p>
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这两口子,确实在鸡鸣山的事件之后就闭关不出了,估计是算到了什么吧。</p>
胡大姑娘渡过天劫之后,也确实是有能力救醒杨采玉的,这一点,钱老也非常笃定。</p>
至于其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p>
另外,杜蔚国的计划也正在逐步实现,心中也渐渐变得踏实起来,眼看就要脱出樊笼,一身轻松!</p>
最近四九城连续下了好几场雪,路面像镜子似的,滑的不行,路上不断有行人和骑车的人摔倒。</p>
这种路况下,杜蔚国也不敢开快车,等他慢慢的开到了东城区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4点了。</p>
天色都有点擦黑了,等开到单位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下班了,杜蔚国打算直接调头回家。</p>
路过前门大街的时候,杜蔚国偶然瞥见路边蹲着一个乞丐。</p>
这乞丐是个女的,跪坐在地上,蓬头垢面,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数九寒天的,她的身上披着一个破棉被,冻得瑟瑟发抖。</p>
吉普车缓缓停下,杜蔚国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她的面前,这乞丐也不抬头,看见面前有人驻足,声音哆哆嗦嗦的:</p>
“行行好,帮帮我吧~”</p>
杜蔚国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冷:“秦京茹,你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p>
这乞丐听见杜蔚国的声音,勐然抬头,看见衣着体面,宛如天神下凡一样的杜蔚国,眼神复杂至极。</p>
非常罕见的,她没有哭,大概是眼泪已经流干了吧,她重新低下头,声音沙哑:</p>
“领导,您认错人了。”</p>
此时,不远处站在路口,负责指挥交通的年轻同志,此时已经一路小跑着过来了。</p>
他认出这台车的车牌,这是特勤司的车,再说了,杜蔚国气度沉稳,渊渟岳立,让人根本无法忽视。</p>
小同志误以为杜蔚国正在处理什么大桉子,连忙凑了过来,年轻人嘛,都是热血的。</p>
“同志,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p>
杜蔚国看了他一眼,语气沉稳:</p>
“同志,您好,这么冷的天,有人当街要饭,街道上也不管管吗?”</p>
看见杜蔚国的时候,小同志的表情有点懵,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大名鼎鼎的杜阎王。</p>
俗话说虎倒架不倒,杜蔚国虽然已经澹出江湖,但是江湖上并不缺少他的传说。</p>
看小同志怔住了,杜蔚国皱了皱眉头,又轻声喊了他一声:“同志。”</p>
小同志如梦初醒,语气略微有点结巴:</p>
“杜处长,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去试着问问看?”</p>
杜蔚国挑了一下眉头,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事根本就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他也是无能为力的。</p>
轻轻的摆了摆手:</p>
“不用了,同志,这个人我认识,耽误你的工作了,你赶紧去忙吧。”</p>
“是,首长!”</p>
小同志规规矩矩的给杜蔚国敬了一个礼,匆忙跑开,继续指挥交通去了。</p>
杜蔚国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体,语气平静:</p>
“秦京茹,京城你既然待不下去了,你怎么不回家?为啥到街上要饭?街道不管吗?”</p>
秦京茹抬起头,眼神空洞,声音沙哑:</p>
“我是个脏女人,水性杨花,家里不认我,我还犯过罪,街道也不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p>
杜科~杜处长,您还赶紧走吧,我不配和您说话,会脏了你~”</p>
秦京茹不装了,不过杜蔚国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再说话,掏出几张1块钱,扔在她面前的破碗里,就起身离开了。</p>
当天傍晚6点,冬天黑天早,这会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p>
当秦京茹拖着沉重的身子,步履蹒跚,摸着黑返回了栖身的破房子,就看见街道的同志正等在那里。</p>
“秦京茹同志,赶紧跟我们走吧,我们给你安排的住处,终于批下来了~”</p>
秦京茹早就已经干涸的眼睛,瞬间就氤氲出了泪水,她心里明白,肯定是杜蔚国出手帮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