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小乙本来在逗妞妞玩, 突然发现宁景不太对劲。
宁景躺在摇椅上睡觉, 本来很平静,此时不断有汗水从下颌滴落, 整个人绷得很紧, 放在身侧的手腕突然抽动了一下。
一双浸满寒意的眸子睁开,漆黑的瞳孔直直对着他的方向, 像是无边无际的荒凉深渊, 能将人吞进去。
小乙浑身汗毛倒竖, 脑子里叫嚣着危险
他屏住呼吸, 头皮发麻, 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一滴汗水滑进眼睛,刺疼。
有一瞬他觉得宁景要杀了他。
“发什么呆, 小家伙。”宁景嗓音低哑,那双狭长的眼睛眨了眨,泛起涟漪。
小乙生不出抬杠的心,警惕地盯着宁景“你,刚才怎么了”
“梦里有头老虎要吃我, 我把它干掉醒来了。”宁景漫不经心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久没睡着了。”
小乙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他刚才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你不会是杀手吧”刚才那双眼睛, 冷漠无情, 完全像是在看死人。
“嗤。”宁景笑了一声, “你说呢”
小乙“哼,就算是又怎么样,反正如今你中了毒,得听阮姐姐的,不然让你毒发身亡。”
他还是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离此人远点。
阮宁从入定中醒来,将内力收归丹田,视线淡淡扫过宁景。
方才她察觉一阵极其浓郁的杀气,如有实质。
只是还不待她细查,院门响了。
“小姐,梁公子前来拜访。”
阮宁将视线从宁景身上收回,眉头蹙了起来。
梁司南来做什么
小乙将门打开,门外青衫公子眉目含笑,温润如玉。
“阮姑娘。”
阮宁眉目冰冷“梁公子有何事”
梁司南笑看着她,伸出手,掌中之物露出来“我捡到这枚玉佩,曾见阮姑娘佩过,想必是姑娘之物。”
阮宁扫过“不是我的。”
她从袖中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梁司南低声笑了“罢了,我只见过姑娘佩戴,故而以为是姑娘丢的,倒是我错了。说来,这枚玉佩的主人倒是很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他没有细说,而是看着阮宁,笑眯眯道“不知在下能否进去讨杯茶喝”
阮宁“不能,没茶。”
梁司南看着院子里桌上煮沸的茶水沉思。
“梁公子请。”她面无表情将院门关上。
门外,梁司南摩挲着手中玉佩,蓦地笑了。
阮宁关上门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天晚上回去后她就发现玉佩少了,那玉佩是一对,丢掉一个还剩一个,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梁司南查到她头上了。
看来梁府以后不能再去。想到那个能打的老头,她有些惋惜,她以为还能多练几次。
方才消失的宁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里,他斜倚在树上“梁司南认出你了”
阮宁抿唇“应该是。不过没有证据。”
“下次换个老头练便是,反正京城里别的不多,老头子多的是。”宁景漫不经心道,视线扫过远处的青衫,若有所思。
阮夫人见不得阮宁整日里闷在药庐里炼药,本以为梁司南找上门两人能谈一谈诗词歌赋,没成想阮宁连茶也不让人喝一杯就关门谢客。
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一怒之下,她将阮宁赶出了门“不溜达到天黑不许回来”
阮宁面无表情看着阖上的大门。
小乙挠了挠头“阮姐姐”
宁景抱臂摇头“啧啧啧。”
阮宁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宁景跟了上去,漫不经心道“习武一道,在日积月累,你这般苦修,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再者,武者需要历练,你整日闭门造车,这可不行。”
“跟人交手,更能发现自己的不足,也能学习他人长处,这是最好的修炼方式。”
这个道理不用他讲,阮宁比他更明白。
她把每次与人交手,都当成对剑意的磨练。
踏上酒楼,堂内食客视线若有似无从她脸上扫过。
一行人坐到窗边,侧头就能看见底下河道行船,渔舟唱晚。
小乙趴在上头往下看。
阮宁要了几个菜,宁景突然道“做一道烤红薯。”
小二一脸纠结,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上酒楼点烤红薯的客人呢。
宁景不知什么时候拿掉了面具,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那双好看的眼睛在这样一张平凡的脸上,让人觉得可惜。
小二就忍不住看了好几次他的眼睛。
眸子狭长,瞳孔漆黑,时时含笑,实在是很出色的一双眼睛。
“哐当”
隔壁桌上的酒坛砸在地上。
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摇摇晃晃,醉眼朦胧,白嫩的脸蒸腾着热气,变成了红色,他指着阮宁
“你,我认得你,你是阮宁嘿嘿。”他笑起来,随即脸又垮了下去,“嗝,我认得你。”
阮宁扭头,云淡风轻,没有理会。
程秀文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身旁居然连个小厮也没有。
小二苦着脸,忙上前将他扶到桌边做好“世子爷,您都喝一早上了。”
程秀文将人挥开“滚,小爷我还能喝,还能喝。”说完抱起一坛又喝了起来。
小二不敢惹他,摇摇头“从早上来就一直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