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他怀中那枚种子破皮发芽,无数藤蔓抽出神光,包裹了船体,等白痕适应这莹莹光亮,黑暗已潮水般退去。
船长惊慌地破门而入,“白老,您没事吧”
“没事,可看见是何人在偷袭”
“未见,对方好像给了一击就逃了,我已联系巡察舰追寻。”船长瞧了瞧这满屋的葱翠藤蔓,庆幸万分,他察觉到那一击是冲着这间船舱过来的时吓死了,“船不能开了,马上就有战舰过来接您。”
白痕点点头,这不是战舰,但防御也是在返虚能级的,对方能击破船体并差点置他于死地,定然是尊者之流。
不知道为什么来攻击他一个真君。
摸了摸即将溃散的藤蔓,白痕又觉世事莫测,要不是这颗种子,他连回去养老都是奢望。
战舰将他带回了山海,这世上,除了帝庭,没有比山海更安全的地方了。
白痕在山海战宫住了些日子,不久,开门迎来了疾祖,他心中极其惊讶,虽因自己是老臣,能够破例以真君之身,上帝庭参与一些盛事,然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位拥有天师称号、行谏言之责的尊者。
“无须见礼。”向疾虚托了一下,温煦道,“白院长受惊了,本尊别无他事,特来看看你。”
“可是遇袭之事有了结果。”
“这世上总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你不必记挂。”向疾手持一枚天官印,语气一正,“白痕。”
“小臣在。”这回白痕撩起衣袍,结实地跪了下去。
“你功德加身,死后可册封为神灵,陛下特封你为小黎界界神,维护界之安危,你可愿意”
“臣惶恐。”白痕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的功德能有多少,怎堪大任,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陛下念及过往,给予他厚待,损了公平。
向疾道,“你别忙着说不,陛下一直有意建立一套神灵体系,一为嘉奖世间功德大者,二为安置为了帝庭牺牲或付出良多的英灵,三为看护天地,而这一切的标准,皆为功德,你近两千年来勤勤恳恳,育人不倦,已具一亿功德,此番劫数已尽,了无牵挂,兼之心性坚定、合乎天德,死后可列小界界神之位。”
“你当听出来了,在神魂无缺、功德圆满的情况下死去,才有机会掌天官印,成为高位神灵,但这不意味着你能一步登天,你还需借助天官印、天授神箓与天地间的联系,重新修行一条维护天地秩序的功德道,如有差错,天地自将你灭亡。”
“小臣何惧道艰。”白痕喜忧掺杂,问,“太一臣将若平安死去,皆有机会成为神灵”
“倒也不全是。”生与死之间有大秘密,如果真灵不强大,得了转世秘法或宝具辅助也无济于事,所以帝庭规定,返虚及其上者,帝庭将协助转世,而对那些弱的英灵,则了修得功德身、列神灵位的路子。
向疾没有详尽解释,只道,“本尊明白你想问什么,与你同期的卢一山院长、温辰副院长,一直居那位子,功德也有不少,但卢一山乃占星人,行窥天机之事,时候到了,想留也留不住,温辰离一亿差了些,也算有不小的功德,寿终正寝便能得低些的神灵位,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寿终,伴随着道种与元神的溃散。”
白痕大恸,死后道种与元神溃散,是正常的,这叫身死道消、还道于天,但死前溃散,叫弃道,他自己放弃修道了,神佛都救不回来。
回想起温辰与他喝酒时开玩笑似地感慨,“我一生机遇丰富,天地法则也目睹过两回,却还参不透灵鉴,可见天资有限。”
他那时怎么没察觉到,他对道绝望了
白痕掩下沉重的心绪,托起天官印,“小臣愿护小黎界。”
“如此便好,等你死后,任命文书会到你手中,望你早日悟透天地之序,证得大道。”
向疾勉励了几句,破虚离去,神情微冷,白痕遇袭,其实不是个例。
太一还政于民,高居帝庭,虽在各中大界都驻有镇守使,小界也封了神灵,但只护天地,不干预世间变化,对苍生的监护极为薄弱,竟到如今才察觉玄天、朱天中潜藏的恶源修炼者已开始冒头。
且他们似乎有意惹怒太一,专挑太一的那批开国元老出手。
开国元老不止有目前身在帝庭的尊者天君,还有白痕这样的书院先生,退役的将士,下放的天官
联想幽天那边势力猛增的恶源之道,他有理由认为,这群恶源修炼者所图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