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良这才反应过来,棠越刚才是在诈她,眼神飘忽,装傻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棠越凑到严良良耳边,轻轻说道“你知道我凉茶里面放了什么,你知道我想毒死他们。”
严良良瞳孔倏忽一缩,用力抓住棠越的手,警告道“不能这么做”
“至少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回来了。”
“他们”棠越疑惑。
“山上村所有外出打工的男丁,他们都要回来了”
“一星期后就是山上村五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届时山上村所有的男丁,无论天南海北,都会赶回来参加祭祖,无一例外。”
棠越心中微惊,若严良良说的是真的,那今天确实不是下手的好时机。一星期后是祭祖大典,这几天在外的男丁应该会陆陆续续回来,自己此时下毒出逃,运气差点,说不定会迎面撞上回乡的村民是自己莽撞了,竟没打听到这一要命信息,若不是严良良阻止她,自己就危险了。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我下毒了”棠越问道。
严良良笑容带着苦涩,道“我是中医学专业的。”若不是发生意外,如今的她应该是一名实习医生。
被拐之后,严良良不甘心,一找到机会就往外逃,被打、被骂、被锁、被囚禁、被强暴遭受种种非人的折磨,她不曾低头认命,直到董大志打断她的左腿。
一个瘸子,如何跑得出崎岖复杂的深山,又如何跑得过熟知地形的村民
严良良几乎陷入绝望,就在此时,被逼着干活上山砍柴的她,意外发现了灼灼艳艳、迎风招展的红花,那一瞬间她欣喜若狂,如遇到了救命稻草般。她摘下树叶子藏着带回董家,想要将它放入菜粥,毒死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但是
终究下不了手。
后来,每当董大志和其他村民虐待她之后,她都会去后山看看那几株花树,杀念在她脑海中翻滚,恶魔在她耳边呢喃,心头的善与恶在不断挣扎。
她守望了这几株花树整整两年,几乎将它临摹在心,它掉一片叶子她都能发现。
近几日山上村颇不宁静,先是朱家母猪发狂,再是陶桃爆出中医学学生身份,出手帮人接骨治疗,然后是上山采药、熬煮凉茶感谢村民,凉茶神效,村民分外追捧等等一系列事情,严良良本能地察觉出其中蹊跷之处,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严良良心中不安,偷偷去后山查看那几株自己看过无数次的花树,一眼就发现有人收集过树液的痕迹。
当下她想明白一切,急急忙忙地赶来阻止棠越。
“祭祖大典”棠越呢喃着,或许祭祖大典是一个更好的时机,棠越抬眼望向严良良,问道“良良,你想逃出去吗”
严良良不说话,但是握紧的双拳早已泄露了她的心事,她想出去,比任何人都想
“那我们联手吧。联手毁掉这个地狱,然后逃出去。”
严良良蓦地退后一步,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般,身体剧烈颤抖着,棠越没有上前扶住她,静默地等待着严良良的决定。
严良良神情风云变幻,犹豫、挣扎、怀疑、期盼种种情绪在心头交织成乱麻。
陶桃不是第一个跟她说要联手逃出去的人,第一个说要一起走的,是邹秀秀。
严良良信了邹秀秀,但邹秀秀转手将她给卖了。在约定的时间,在约定的地点,等来的是面色铁青的董大志。
山上村没有一个人可信,哪怕看上去稚嫩天真的七岁小孩都不能信。她被骗过不止一次两次,这条残缺的左腿就是她愚蠢的代价。理智告诉严良良,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但是
严良良抬眼看着棠越,棠越没有如以往那些骗子般,装出一副或是不谙世事、或是古道热肠、或是同仇敌忾的模样,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她所提出的建议,只是随口一说,自己答应也行,不答应也行,甚至自己转头卖了她,她也照样无所谓不、不是无所谓而是
自信
掌握一切的自信,她是自信自己一定会同意自信自己不会出卖她还是自信就算被出卖了,她也能安然无恙
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
严良良眸中慢慢燃起一点星星点点的火光,蛰伏在阴暗绝望之下的不甘灵魂,终是抑制不住对自由的渴望,一点星星之火,足以照亮黑暗。
严良良听到了自己孤注一掷的声音,仿似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好”
加料的凉茶被打翻了,棠越回朱家重新做了一份正常的送给田里劳作的村民们。
回朱家路上,棠越再次被人拦住,这次拦她的是村长的老婆一个六十多岁的微胖女人,年轻一辈都叫她王伯母。
王伯母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金项链,项链坠子是一尊三厘米长的小金佛,村长老婆将金项链露在衣服外,见人就状似不经意地炫耀,说这是她儿子孝敬她的,老值钱了。
看到这条项链,棠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无一物。
奇怪,在陶桃记忆中也有一条项链的,铂金桃花坠子,是陶父专门定制送给陶桃的大学礼物,陶桃可宝贝它了,洗澡睡觉从不离身。朱母不识货,以为那是银做的,链子又细,感觉不值什么钱的样子,所以没拿走。那条项链跑哪去了为什么陶桃的记忆中完全没提
“陶桃啊好巧啊,你也来散步”王伯母脸上挂笑,客套道。
“是啊,好巧。”棠越随着王伯母的话头,跟她寒暄着。
客套几句之后,王伯母遮遮掩掩地说出了来找棠越的目的,原来是替儿媳妇来求子的。
“我记得王伯母已经有三个孙女一个孙子了。”
“才一个孩子,哪保险啊得多要几个才行”王伯母完完全全没将三个孙女当成自己的孙辈。“可我那媳妇不争气,生宝贝疙瘩时难产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陶桃啊,你医术这么高,随便给我媳妇开点药吃吃,治好她的毛病,让她再给我老王家添几个孙儿。”
“王大嫂今年已经四十,就算能治好也不建议再怀孕,高龄产妇出现并发症的风险会比一般产妇大大增加,甚至可能出现难产,危及生命”
“那不重要”王伯母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只要能生就行。”言语之间,完全不将儿媳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
棠越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终是在王伯母不断的要求下,松了口“我老师传了我一份专治不孕不育的秘方,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只能说试一试。”
“那就试”王伯母斩钉截铁道,如果棠越说百分百,她反倒要怀疑了。
“秘方所需的大部分都是普通草药,后山就有,病轻的吃一个月能好,重的三个月”
王伯母听到这眼睛立马亮了,急切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采啊”
棠越迟疑道“那诊金”
王伯母变了脸色,“乡里乡亲的,你还跟伯母要诊金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采药要花时间,家里活多,我抽不开身啊”
王伯母理直气壮道“年轻人吃点苦头怎么了吃亏是福,吃苦更是福,别老想着休息”
棠越为难道“我妈管我管得严,采药少说也得四五个小时,这事您还是想跟我妈商量吧,我妈同意我就同意。”
“诶这点小事何必去麻烦朱婶”王伯母就是知道朱母肯定不会轻易松口,这才来找棠越,想着年轻小媳妇面皮薄,不好意思收钱,自己装傻就能省下一笔花销,却没想到棠越愣头青似的,咬定只听朱母的,王伯母心中暗骂棠越给脸不要脸,可无奈,孙子最大,也只能退一步道“好吧,我给你医药费,五十块钱够不够”
棠越几乎要笑了,少说一个月的劳动,只给五十块钱
“六十,不能再多了,那什么草药都是后山野生的,又不是你种的,你只是花点时间采一采而已,给个六十当你跑腿钱。”
“要不这样吧,王伯母,您家出个人每天帮我干半天活,我也好分身采药帮您媳妇治病。这样一来您媳妇病好了,我的活也没落下,不必挨骂,两全其美。”棠越知道王伯母肯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所以故意提出。
果然,王伯母马上拒绝“这不行双抢时节,我家哪有闲人”
棠越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吊足了王伯母的胃口,这才又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把医药费折算成粮食吧。一百斤面粉,拿着粮食我也好跟妈交代。”
王伯母苦着脸“我家哪有这么多粮食家里几个妮子天天喝白粥,几乎都要饿死了”
“那我也没办法了,再少我妈那边说不过去,要不您还是跟我妈谈吧”
王伯母连忙阻拦道“别、别一百斤就一百斤,我应你了”
“好,什么时候面粉送来,我什么时候帮嫂子看病。”
“我下午就让人送去,说好了啊”
“说好了。”
目送着棠越瘦小的身形远去,王伯母脸上的心疼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得意与兴奋“一百斤面粉换来一个大孙子,这买卖值了”
棠越回了朱家,如实跟朱母说了王伯母的事情。
“王伯母在路上拦着我,不让我走,我想着王伯母毕竟是村长大人的老婆,不能太过得罪,只能先应了下来,妈您若是觉得不合适,我立马去回绝王伯母。”
朱母被棠越气得心肝疼,指着棠越的鼻子怒骂,口水喷了棠越一脸“这是能随便反悔的吗猪脑子姓王的想孙子想要好几年,这都成她心病了你才要一百斤面粉你会不会算数朱家家大业大,怎么就买了你这个蠢货早晚朱家要被你败干净滚,干活去,别杵着碍眼”
棠越听话地朝厨房走去。
“站住”朱母忽然叫住棠越,“你要面粉干嘛是不是你嘴馋了”
棠越连忙道“不是我,是有福他一直念叨着想要吃面条,所以我就想要些面粉”
朱母挑高眉望着棠越“真的”
棠越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张憔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惶恐。
朱母谅她也不敢欺骗自己,抬高下巴,命令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滚去做饭别想偷懒”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注2均来源于百度
s山上村处处是必死debuff,棠越差点就玩完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